“看,这里便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锦罗带着杨一叹来到一座陈旧院子前。
锦罗握在竹门上的手紧了紧,还是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几年无人光顾,竹篱笆已经断了好几根,院内更是杂草丛生,眼前这荒芜之象,丝毫不见记忆里的温馨。
屋内的摆设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看着指尖划过桌面堆积起的尘土,不免心绪复杂。
杨一叹温暖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打扫一下吧,日后说不定会常来,总不能让它一直这么荒废着。”
“……好。”
她翻出以前娘亲打扫屋子用的布巾和木桶,和杨一叹将小院子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因为摆设很简单,再有妖力方便,不出半日便弄好了。
房间了往日的干净整洁,却终究比往日显得空荡了不少。不过,这院子也算是给她留了个念想了。
锦罗兴致勃勃拉着杨一叹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转,说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的,她在里面经历过什么趣事。杨一叹认真的听着,随着她的讲述,仿佛眼前出现了那个活泼调皮的孩子的影子。
“半年前就想带你来这里了,可一直都没有机会。”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感受着那份久违的舒适,试图与记忆重叠。
“抱歉,这半年有些忙,都没怎么陪你。”杨一叹坐在她旁边,垂眸看向她。
“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所以,你用不着道歉。”她睁开眼,目光穿透屋顶,仿佛在回望过去,“如果真的要说,那也是因为我,我害怕回到这里,害怕面对这片荒芜,害怕那条河流,更害怕那些曾经的痕迹和……娘亲的尸体。”
即便血迹早已被多年的风吹雨淋冲刷干净,尸体也早顺着河流不知漂到哪里去了……
“都过去了,日后还有我。”
锦罗哼笑出声,澄澈的眼眸看向他,打趣道,“你就会这一句安慰我的话吗?我都听你说过好多次了。”
“我觉得,甜言蜜语比不上这句话来得真诚。再说,我也不擅长说那些话。”杨一叹面色无奈。
“也是,一个只会牵姑娘手和拥抱的家伙,能会说什么情话?”
“咳咳……”杨一叹有些脸红,却也难得没有退让,“既如此,那你呢,你又会什么?”
“我会的那就……”锦罗突然语塞,她脑海中快速闪过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似乎除了牵手、拥抱,偶尔轻吻他一下,撒撒娇,其他的她还真不会,也想不到。
好气哦!
两人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地染上了红晕,最终都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屋里着实……有些闷热,不若我带你去外面转转?”
“确实有些,我见四周有山有水,想去看看。”
看懂了对方的眼色,二人默契地达成了共识:此事就此翻篇,莫要再提!
锦罗和杨一叹在故居呆了一天,锦罗将每一寸带有往昔记忆的地方都一一介绍给他。
午食她特意下厨,做了她唯一拿手的水蒸蛋,可三年没有下厨,到底是生疏了,虽然味道尚能入口,可品相却入不了眼。即便如此,他还是很耐心地吃完了。
晚食她学乖了,带他去附近的集市上吃。她坐进往日常光顾的那家食肆,点了些两人爱吃的菜,一番满足。天色黑下来,二人又逛夜市,玩游戏,买小吃。
第二日,他们启程返回,但锦罗放慢了飞行速度,走走停停,逛着沿路的山水,赶着黄昏时最后一缕余晖消散才回到杨府。
夜晚,他们在湖边的凉亭中对月畅饮,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尽管尚未醉倒,锦罗却感到头有些晕沉。她硬撑着与杨一叹喝完两瓶佳酿才肯作罢。
杨一叹轻柔地抱着小醉鬼回云水居,把早早吩咐备下的醒酒汤小心给她灌下。
他将屋内烛火尽数熄灭,在锦罗外侧躺下。少女睡颜恬静,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酒香,挥之不去,清冽缠绵。
这两日,明明两人分榻而眠,可一到清晨,锦罗总会莫名缩在他床榻外侧。今日,算是他的私心吧。
杨一叹早已察觉,她太反常了,似乎要在这两日将一辈子的事都做完。或许是小姑娘感知到自己此番极可能会遇险,又不愿阻拦,才会如此。
而她担心的过分,却一丝伤感和担忧都不曾透露出来,便是如今醉了酒,依旧是把笑容挂在脸上。
他该说什么好呢……
杨一叹凑近,额头相抵,随着她平稳缠绵的呼吸渐渐入睡。
第二日,临近午时,杨一叹收拾妥当,锦罗还沉沉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看来是昨晚醉的厉害了,放弃了叫醒她的念头。
“日后少喝些酒的好……”看着酣睡的姑娘,杨一叹喃喃出声。
“我该走了,放心,会没事的,”他俯下身轻吻那嫣红的唇,眉眼如春水,“我确实什么都不会,等我回来,我一点点学……”
直到少年熟悉的气息渐行渐远,锦罗才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唇上残存的柔软与温度,眼泪一串接着一串滑落。
……
“小木蔑,你自己好好的,姐姐要走了。”
小孩子牵着少女的手,扬起小脸看她,“云姐姐,你也要走吗?要去哪儿?还回来吗?”
她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语气温和,“回我的家乡,顺便……找你哥哥。这次走了,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小木蔑哭丧着脸,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我们还能见面吗?”
“当然。”锦罗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束小小的海棠花来,“送给你,希望你永远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