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观二

因为以前去过，所以明月知道哪里有小道。跑在小道上，尽管她刻意的多穿了些衣服，寒风还是不断灌进她的衣服。

四周静悄悄，黑夜像一块巨大的布料，严严实实地裹住了这片树林。小道在其间蜿蜒，两旁的树木投下形状怪异的阴影，明月在其间穿行，一经过，树叶沙沙作响，似有无数幽灵在低语，让人不由加快脚步。

越靠近玉皇观海拔越高，积雪越多。小道年久失修，没人进行维护。明月刚停下换口气，便踩上积雪，滑倒在地，滑出老远，径直撞上路牌。

所幸只是擦伤了点皮，她扶正路牌，手电筒一照，只见牌上写着“鬼市由此去”。

鬼市？明月看到这字就有种不详的感觉，正要当做没看见时，却瞥见路牌所指方向有隐隐约约的亮光，一声声细碎的叫卖传来。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瞧上一眼。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一有不对劲就马上跑。

寻着那亮光走近，扒开树叶一看，面前果然是集市模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道士，平民，僧人一应俱全，然而全都是二尺大小，小贩叫卖的都是明月没听过的词。

灌木葱郁，正好把明月挡得严实，然而离集市稍远，根本看不清所贩卖的事物。

看了一会儿，明月回到小道，继续赶路，心里想着回去问问李修与这鬼市究竟怎么一回事。

玉皇观很快就到了，漆黑的瓦顶在夜色里隐去了轮廓，唯余道观的院墙泛着清冷的白光。明月绕过开发区，找到道士们住的地方。

与开发区不同，道士们住的却是破败的房子，和子虚观不相上下，勉强能看出是个道观模样。开着灯，看来人还没睡。

明月轻轻敲门，心里却忐忑不安，万一钱不够呢？万一人家不信我呢？最重要的，万一他们都没有真本事呢？

门“吱啦”一声开启，灯光透过门缝照在明月脸上，她不禁眯起双眼。

一双暖烘烘的手把她牵进屋内，待适应了灯光，明月看清了眼前的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女道士。里面还有几个道士，一女两男，围着炉子烤火，好奇地看着明月。

被那么多人围着，明月脸突然红了，竟不知从何开口。

“小朋友，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坤道把她领到炉火旁坐着，其他人马上挪了挪，给她留位子。

他们等着明月开口。

明月深吸一口气，从年夜饭开始说起，隐去了李修与的部分。几个道士耐心地听着，几位道士耐心倾听，讲到逃跑情节时，还有人故作惊恐之态。明月刚刚讲完，几个人就开始鼓掌。

“讲得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玩故事接龙？”

明月的眼神暗淡了下来，旁边的坤道则轻轻拍着她的背。

“小朋友，你家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坤道温和地问。

明月马上把书包里的压岁钱翻出来，递给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

坤道却没有接，旁边的乾道又忍不住开口，

“小朋友，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我们要相信科学。”

坤道瞄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然后又对明月说：“其实看到的东西也不一定是真的，也许是你的记忆出错了呢？过几天就好了。”

明月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谎称自己就住在附近，他们也没有多问，送明月到门口。临走前，乾道给明月几包瓜子以表歉意。

等到他们返回屋内，明月又悄悄返回，趴在屋外听他们说话。

先是乾道，

“太远了，我们真的要跑大老远去锤一只熊吗？”

然后是坤道，

“既然找到我们，就算是种缘分，我们联系那边的人吧”

“那边好像也没有人，没人管这事。算了，我老家就在那边，下次有空就去处理一下。”

此后再无言语。

明月心里一暖，悄悄的离开。

齿轮乾道和坤道分别是对男女道士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