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饭的点后,酒店一楼的某个包厢里都陆陆续续来齐了人。
“难得啊,难得,节目组,终于!不搞视奸了!!!”小洋跟小鱼拍手庆祝着,“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鬼畜对着小洋旁边的星星使了眼色,星星立马心领神会。
“洋洋,过来抱抱我。”
“干嘛啦?粘人精。”
小鱼看着这尴尬的场面也就没再跟小洋搭话,一脸茫然无措地回到了位置上。
鬼畜得逞般地扯着嘴角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挨近了小鱼。
“法妄灵白能喝酒不?”杨志杰手里捧着手机,痴迷到现在如果谁应个嗯,他都能马上给服务员喊来送酒来的程度。
能看出来平时在家没少喝。
法妄沉浸在杂乱的思绪里,闻言怔怔抬起头随便应了个都可以。
灵白见法妄应下自己也不好再推脱,朝杨志杰轻轻点了点头。
“你咋不问我们喝不喝酒啊!偏心!”小洋终于哄好了星星,在一边坐着让他捏肩。
“你自个划拉划拉你自个作品呢?隔三差五就说什么小酌一口,哪次不是喝个烂醉?”老丁笑着调侃他们。
“哎对啊难得节目组没有开直播,玩儿游戏吧要不?刚好有酒。”老丁热情四射,看来休息得很好,揽着杨志杰的肩,搞得现场能来一首“兄弟抱一下”。
良久,众人都饭菜下了肚,吃个半饱左右,酒终于上了桌。
“白酒?!靠,杨杰你会玩儿啊!”老丁说着还去撞了撞杨志杰的肩。
“女生就别喝了,饮料代酒就成,能喝的也别害羞。”杨志杰笑着给桌上几个男人都倒了满满一杯酒。
法妄皱着眉开始在心里质问自己。
他真能喝得进去吗???
他狐疑地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酒,不禁吞了吞口水。
“给鬼畜倒一杯!她可能喝!”小鱼像小学生抢答问题似的举起手,杨志杰看着这幅模样没来由觉得好笑。给鬼畜倒了酒,没倒满,白酒一般都很烈,怕她受不了那个味儿。
“来来来,转盘啊,指谁谁来,真心话啊,不行的罚酒。”杨志杰忙前忙后又乐呵着手忙脚乱地去转了矿泉水瓶。
力道大了点,矿泉水瓶转了好久都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片刻后,瓶口缓缓指向了杨志杰,那群人纷纷哄堂大笑起来,爆笑不止。
“不儿我说,你怎么...怎么那么霉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丁倚着杨志杰的肩笑得身子一抖一抖。
“你们问你们问。”
“哎我说,你这老大年纪了咋还没结婚呢?”
杨志杰给了老丁一记白眼:“找不到。”
“这么帅还找不到??”小鱼惊讶道。
“没有合适的。”杨志杰挠了挠后脑勺,“能不说我了?继续继续!”
瓶身被托起再次转动。
法妄困在思绪里出不来,直到那个瓶口缓缓对准了自己。
法妄:“?”
灵白的目光也跟着投放到法妄身上,心脏狂跳。
“妄啊...我想想......”老丁摸着自己的下巴,好像真的很认真地在思考。
“我来我来!!”小鱼又跟小学生抢答似的举起手,老丁笑着点点头示意她说,这下她来劲了:“妄妄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灵白手指一抖,喝水的动作一滞,水洒到了灰色运动裤上,晕开了一个深色的圈。
他也想知道。
这也是他一直在想的问题。
他想知道他喜不喜欢自己。
灵白眼神停留在那个圈上,但只几秒,很快又抽离开了,伸手去抽了张纸,装作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
法妄全全净收眼底,奈何桌上几人起哄,他没再推脱,答了句有。
“wu~~”众人开始呜哇乱叫,法妄见状有点尴尬,便先发制人去转了矿泉水瓶。
明明包厢里开着空调,但法妄还是紧张得一身汗。过长的发尾无处安放,贴在颈间还旁侧敲击地曲折着他奇怪的情绪。他故作镇定将刘海撩至耳后,却刚好不偏不倚跟灵白对上了视线。
在心脏发作的前一秒,他移开了视线,看向桌子上的矿泉水瓶,它正正好好地就指着灵白。
怪不得他会看自己......
“问么?不问我喝酒了。”灵白看着法妄那两丛微微垂着的眼睫毛,当他刚要移开视线去喝酒的时候,那两丛长长的眼睫毛突然扬起,一双好看的眸子就这么正中其怀地撞上灵白的目光。
法妄好像还是紧张,两丛浓密的眼睫毛在微不可见地颤抖着,下面的那张脸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汗。
“你......”法妄突然顿住了,他张着唇,话还未来得及问出口,灵白就在他震惊的眼神中闷完了一整杯白酒。
“问晚了。”灵白没有再去看那双眼睛,将空了的杯子推到同样看得目瞪口呆的杨志杰面前,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倒酒。
一杯烈酒下肚,灵白觉得自己的头又沉了一些,连同着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他知道自己酒量不行,醉了之后还会发疯,便就强撑着眼皮麻木地夹着菜吃,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矿泉水瓶又被杨志杰托着转动起来,桌上几人还没有发现此刻怪异的气氛,还在自顾自聊着天吃着饭,只有法妄一脸尴尬,不知何去何从。
本来游戏时的那句被无视的话已经够他尴尬的了,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和被埋藏的真心。
奇怪的情绪操纵着他的思绪,迫使着他往最坏的方向去胡思乱想。眼中闪过千奇百怪的情绪,最后被他一并吞入口中。
他将面前的那杯白酒一饮而尽。
桌上众人连同灵白都漏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小妄你...”老丁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指着桌前对着自己的瓶口,看着刚闷完酒眼底潮红的法妄。
“有点渴了。”
鬼畜闻言看了看在他碗边不远处的饮料,又看了看法妄旁边一脸担忧的灵白。笑了笑没拆穿,只是又往小鱼身上靠了靠。
从来没喝过什么酒的法妄此时脑子里乱作一团,白酒烈得他差点没绷住,偏过头使劲拧了拧眉。
一整轮下来,一群人都没少喝,尤其是灵白,基本每个问题都用酒挡了。
“最后再玩几把,不能多喝了。”杨志杰已经醉的七倒八歪了,但还是非说着自己没醉去转那个瓶子。
兜兜转转又转到了灵白,几个醉鬼还没来得及问,灵白二话没说又闷了一杯酒。
他耳根和脖子全烧红了,脑子昏昏的,是半昏半醒的状态。他不敢想如果再玩下去,自己还能撑得住吗。
“不玩了,回去了,困。”灵白摆了摆手就想起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脑子一下子宕机没跟上来,刚站起来就两眼一黑眼看着要向前倒去。
最后还是法妄眼疾手快站起来扶住了他,由于灵白比他壮上不少,后坐力还是有点大,一个踉跄差点俩一起交代在这。
“那个...大家,我们,我,我带他回去。”法妄手忙脚乱地扶稳灵白,抛下一句话就出了包厢。
等待电梯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掌心传来炙热的温度。
灵白很烫。
滚烫的温度隔着单薄的衣料传来,烙在自己与他相触的肌肤上。
“哥...你,你还好吗?”
他看灵白紧闭着眼,眼底下一连串的绯红,还有因为酗酒后呼吸困难一起一伏的胸膛。
自己也喝了不少,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还有自己不清醒的大脑,连吐息都裹着热气。
“难受...难受...”灵白的喘息声里断断续续夹杂着几个字,眉头皱起又松开,昏厥的大脑催眠着他的身体,他出了一层的虚汗,又冷又热。
“谁叫你喝那么多...”
电梯来了,法妄扶着比自己高一截的灵白一步一步艰难地迈了进去。
好不容易给他扶回房间,自己又不行了。
灵白留在自己身上的清香挥之不去,在这一刻迸发出愈加绚丽的气味,闷热又窒息。
把灵白放到床上后整个身子都轻松不少,僵硬地活动活动了胫骨,随后就摇摇晃晃进了卫生间洗脸。
快被烧透的理智支撑着他,洗脸的动作又轻又缓,使不上一点力气。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沾了水的眼睫毛像蔫了的小花耷拉在一双蒙了薄雾的眸子上。
眼底的潮红连成一片,一直延伸到脖子里,看不见的衬衣下。
泛红的肌肤浮着一层淡淡的水光,一滴水珠悄悄从眉骨落到下颚线上。
“咚咚。”浴室门被敲响,声音很轻,能听出来对方也醉得不轻。
但此刻能来敲门的,也只有灵白一人。
“怎,怎么了?”法妄嗓子哑了,正要去开门,却被外头的灵白抢先一步。
门开了,法妄看见一身酒气缭绕,烧红耳朵的灵白。
下一秒。
法妄被推到洗手池边,被一个滚烫的拥抱封住了行动。
怦怦,怦怦。
两颗疯狂跳动的心脏此刻紧挨在一起,两人滚烫的温度隔着单薄的衣料传递给对方。
“我好想你...”
震动的胸腔使法妄的晕厥感更加强烈。
想静静溺死在温柔又炙热的湖水里,和他永远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灵白浑身发烫,他那快要烧断的最后一根神经牵引他走向了他的挚爱。
“我好想你...你知道吗。”灵白温热的吐息撒在法妄的头顶,扭曲着他仅剩不多的理智。
他猜不透灵白。
他连他在想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把他当成了心里想的那个人。
好难受。
好难受...
心脏好疼。
法妄只是抱得更紧了,他不敢撒手,他怕放手,灵白就是别人的了。
将头埋在灵白的怀抱里,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气息。
他从来不觉得他能留住任何一个人。
父亲。
母亲。
静姐。
和灵白。
都离他而去,他自认为已经习惯了,就不会感受到离别的痛,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那么痛。
明明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可为什么。
你就不能喜欢喜欢我。
两个孤独的人相互依偎,在浴室的洗手池边,用那颗已经血肉模糊的心脏去贪婪地吸食着对方身上的温暖。
“我好想你啊...”
灵白在哭。
法妄担忧地仰起头想去看那张脸,却毫无防备地被灵白托起臀部坐在洗手池上,那张挂着泪痕的脸越靠越近。
最后灵白偏了偏头,闭上双眼。
盖上一个炙热的吻。
在双唇想贴的一瞬间,法妄那溢满泪的眼眶里落下了一颗透亮的泪珠。
里面是不能表达的思念,和悲伤。
一个没有情欲的吻。
法妄脸上还未干透的细小水珠,随着唇舌的摩擦,蹭到了灵白那滚烫的脸颊上。
浴室柔和的灯光撒在他们的头顶,撒在微微颤抖的眼睫毛上。
脑海里闪过灵白右手上的戒指,法妄眉头微微皱起。心脏刺痛着他的大脑,边刺激着泪腺,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轻盈落下,没有任何的眷恋,再磨蹭到灵白的脸上。
因为烦躁形成的庞大气球,也在不断往外泄气。
灵白没有深入,只是温柔地舔咬着法妄的唇,烈酒气息熏陶着暧昧气氛,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在纱窗纸快要捅破的最后一刻,他在那双唇上,依依不舍地盖上一个很轻的吻。
离开时法妄已经泪流满面,而灵白还是不清醒,半睁着眼又将人捞进怀里抱着,身子一晃一晃的。尽管这样,他还是用自己烧烫了的手掌,轻轻地为法妄抚去眼泪。
灵白比谁都清楚,这只是自己小心翼翼偷来的吻,谁都没有敞开心扉,他们之间沉重的隔阂依旧存在。
此刻他们想一对热恋期的恋人,紧紧相拥。尽管只是一个简单的吻,尽管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都已心满意足。
可他也知道,一旦划开这个口子,以后,就再也碰不到了。
那就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感受你的气息。
后来的他们,迷迷瞪瞪的,他只记得灵白摇摇晃晃地把自己抱回床上,再之后,就不记得了。
只有梦潭里让人晕厥的温热湖水。
与那个不清不楚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