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灵白】:今天我请假，家里有点事就不去学校了。
【灵白】:你自己一个人在学校注意点。
【灵白】:如果有谁惹你，欺负你了，告诉哥，等哥明天回去收拾他们！
【法妄】:我会注意的。
发完消息法妄把手机丢进了兜里，慢步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看向镜中得自己，发现黑眼圈越来越淡了，是不是病情有好转？还是最近状态保持的特别好，休息的特别好。
法妄这样想着，收拾了一下，去了学校。
到了教室，这天格外的清静，耳根旁没有了那些令人厌烦的声音，所以今天法妄心情格外的好。
但是想到今天看不到灵白，他脸色又瞬间耷拉了下去，头上就像起了一片乌云一样。
他浑身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微微侧过头，看向了旁边灵白的位置，不知怎么的，鼻子有点酸涩。
上课铃响起，他被铃声拉回思绪，匆忙回过神来。
班主任匆匆赶到，她一进来最先注意到的是法妄，她瞪了法妄一眼。但他没有注意到班主任的眼神，而是用右手撑着下巴，懒懒地看着黑板，悠闲极了。
“今天咱们班又来了一位新同学！”
班主任脸上挂着笑，不懂有什么可开心的，多一个给她找麻烦？别逗了。
那群平时爱起哄的开始沸沸扬扬，他们都在猜测着，是又转来了一个帅哥呢，还是转来了一个美女呢。显然猜帅哥的更多，因为他们最爱嚼别人舌根。
“安静了安静了！来，欢迎，江椿璃同学！”班主任带头鼓掌，随后同学们见势也跟着开始鼓掌。
法妄实在没兴趣理这些，撑着下巴在那都快要睡着了，眼皮子都快要盖上了。
一个声音从门外走进来，刚跨进一步，那群死不要脸的又开始嗷嗷叫，听得烦，有那么惊艳吗？法妄懒懒地看向讲台。
那是个短发女生，头发只长到脖子，五官都很端正，显得很成熟，看着像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
身穿白色短裙，有一股网络御姐那味。法妄心里骂了一句，不屑地收回目光，又偏头向窗外看去。
在江椿璃得视角里，她往后排看去，看见一个男生侧着脸看着窗外。
那个男生下颚线清晰，阳光懒懒地打在他的侧脸上。流畅的脖颈上凸起的喉结像是平原上一座孤零零的山脉，时不时滚动一下。发尾搭在他的肩膀上，发丝被光照得发亮，显得毛茸茸的。
她犯起花痴来，一直盯着，一直盯着。男生又高又瘦，还长得这么好看，滤镜Buff叠满了。她惊得眼睛越看越亮，越瞪越大，班主任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江椿璃同学？江椿璃同学？”
“啊啊我在，刚刚分神了，不好意思。”
她深感愧疚般用右手捂住胸口，随后微微低头。再抬起头时，她的眼神还是停留在了那男生的脸上。班主任注意到了她的神情，跟着她的目光看下去，是法妄。
班主任惊慌失措般地凑近江椿璃，凑在她耳边，用只能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讲：“同学，你平时没事别去理那个男生，他是个神经病，还是个哑巴，只是长的有点姿色，但人品不行，昨天还给我来了几巴掌，可疼了！”
江椿璃听到这先是一惊，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用不可置信地眼神又看向那个男生。这次那个男生也在看她，实话说那个男生是真的好看，江椿璃被他这一盯的脸都要滚烫了。
江椿璃敷衍般地点了点头，然后被班主任分配到了中排位置。
法妄定睛一看，确实不咋地，不知道在瞎嗷嗷什么。
他睡了一整天，因为灵白不在，所以这一天他都没什么精神，跟个活死人一样。
下午最后一节课，法妄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放在抽屉里，随后他把额头抵在课桌边缘，看起了消息。
【灵白】:今天我一天不在，感觉如何？
【法妄】:挺好的。
【灵白】:听说今儿班里转来了个妹子。
【灵白】:怎么样怎么样？？
法妄看到他这股好奇劲，心里莫名酸涩了起来，像是面无表情生吞了个柠檬。
【法妄】:不怎么样。
【灵白】:那你眼光挺高啊。
【灵白】:明天我必须去看一眼！
法妄心里那股酸劲越来越强烈。
【法妄】:嗯。
他不想再看手机了，他摁灭了屏幕，赌气般地把手机丢回了兜里，然后趴在桌子上继续睡。
但是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心里酸酸的，不舒服，像在心口处塞了一大块棉花，堵堵的。
不知是因为什么，他甚至开始讨厌新转来的那个女生。他轻轻侧过头，望向了那个女生的位置，瞪了一会，侧了回去，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之后，又试图让自己入睡。
他睡不着，愣是趴在那一动不动乱想了一整节课，他怕灵白走，他怕灵白对别人也这样，他更怕灵白喜欢上别人。
但是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该管的。
放学之后，他仍低垂着头，慢悠悠走出校门。他脑子现在特别乱，所有的一切，错综复杂的交杂在一起，很乱，很乱。
“那位同学！”
法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他能猜到是谁，是那个女生，江椿璃。他本不想理会，可奈何那女生已经跑到他身后，用手轻轻拍了拍法妄的后背。
“同学....同学...你等一下....”
她大口喘着粗气，像是一路在都追着法妄，法妄很疑惑，但神情上并没有变化，依然是冷冷地看着她。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一问，直接给法妄干懵逼了，又在心里骂了几句。
老子特么是哑巴，行了吗？
法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挥了挥手。江椿璃这才想起班主任说，他是哑巴。江椿璃直起腰来，拍了拍大腿，说：“不碍事！咱加个联系方式就成了！”
法妄就这样一脸看厦必的眼神看着她。江椿璃见他不为所动，便递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微信好友添加二维码。谁曾想，法妄连看都不看，转身就走了，任由那女生在背后怎么呼唤。
回到家，法妄仍旧心神不宁，脑子里像涌进了无数的蚂蚁，绞痛。
他在想，在想，为什么灵白那么在意那个女生。他心里憋得慌，但又不敢多做什么，因为，他觉得他没资格。
他不安地看向窗外，天，要黑了。
洗了个冷水澡出来，心结仍然没有得以解决，他不自觉地心慌。
他今天，穿的是白色衬衫，他好像在寻找某样东西，寻找，某个人的影子。
结果可想而知，他这样做，像是个傻子。他不停在脑海里回忆着，灵白对他的好，对他得点点滴滴，不停地，不停地，安慰自己，会没事的，他，一定属于自己。
灵白身上那股温柔气息总是那么令人着迷，让人不自觉陷入粉色海洋。
但一想到灵白也对别人这样温柔，法妄的内心就生起一团熊熊火焰，想把本该属于自己的抢回来。
突然一顿，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灵白的所作所为，好像只把自己当好朋友，可自己，却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自己难受，自暴自弃，真是疯了，疯了。
手机消息铃声打破了他的思绪，他看了眼，是灵白发来的，他立马振作了起来。
【灵白】:小妄。
【灵白】: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法妄】:嗯？
【灵白】:我想了一晚上了，新转来的妹子长什么样啊。
【法妄】:别问我。
【灵白】:哎呦哎呦。
【灵白】:别这么扫兴。
【灵白】:跟我讲讲呗。
【法妄】:无可奉告。
法妄心里愈发难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心，非常恶心。
-第二天早上-
7:14
法妄浑身无力，迷迷糊糊地走在去学校的路上，他那一片都是阴暗的，好像没有光愿意落到他身上。
他的黑眼圈，愈发深了。他满脑子都是灵白昨天对他说的话，一直在转，一直在转，摆脱不了，本不想去管，捋正之后，脑子里也只剩一句话。
他是我的。
今天一路上都没有遇到灵白，法妄的脸色明显更难看了，直到回到教室，看见灵白在跟那新转来的女同学聊天。他脸色又沉了下去，悄悄退出门外，静静地，听着。
灵白站在那女生的位置旁，手肘抵着她桌子的边缘，然后头微微向她那边倾斜，轻声细语地说：“小璃啊，要不咱加个联系方式呢？”
那女生脸上抑制不住的笑，腼腆又不失礼貌：“好...好啊，你扫我吗？”之后，他们就加上了微信。
够暧昧的，够暧昧的啊。
江椿璃不停地撩拨着刘海，好像很紧张的模样，灵白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歪着头，弯眼看着她笑。
法妄在门外，脸都黑了不止一圈，不禁篡紧了拳头。
脑子里回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而光明的另一头，只有一片死寂的灰，法妄站在黑暗里注视着一切，心里的星星不停闪烁着酸涩。
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走廊里很静，但教室里却很吵，吵到，他想失去听觉。他松开了紧紧捏着的拳头，纤细白皙的指尖泛起血色，然后开始发抖。
只有他一个人默默在意着。
教室里的欢声笑语，他不想听，不想听到，他希望他是聋的。
“哎？今天小妄怎么来这么迟啊，这个点了还没到。”灵白才开始关注起法妄，江椿璃听到他喊别人这么亲密，脸上明显不高兴了，以为是哪个女生的小名，便起了脾气，问。
“小妄？谁啊？”灵白朝她挥了挥手，说：“哎呦，我同桌，法妄。”江椿璃起初以为是哪个女生名起的比较爷们，直到法妄走进教室，灵白朝他打招呼为止。
“嘿！小妄，今天怎么这么迟。”灵白在远处喊着法妄，可他无动于衷，当做没听见似的，径直走向座位，随后坐下，最后趴下，一套连贯性动作。
只剩下了一脸懵逼的灵白，和一脸不可思议的江椿璃，江椿璃才知道，原来他叫法妄！
看似法妄是因为太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实际上，他在无声地哭泣着，他害怕，害怕灵白被抢走。
一想到这泪就止不住往下流，他只觉得自己是病了，只觉得自己是因为病了才会这样。
可为什么他的心会那么痛，那么难受。
法妄穿的白衬衫半挽着，胳膊那的衣料已经湿透，被他的泪水打湿，隐隐透出肉色。
灵白并没有多管他，只觉得他是没休息好，太困了来教室补觉，随后，又跟江椿璃激情聊天。
江椿璃眼神禁不住乱飘，往法妄那瞟了好几次了，终于才忍不住问灵白：“那个，是法妄？”
灵白笑着点了点头，应声道：“是啊。”
江椿璃把话题打开之后，开始放宽心地聊：“他是真的哑巴吗？？”灵白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这是暂时的失语症，但又突然想起，法妄信任他，所以才把秘密告诉了他。灵白觉得应该为他保守秘密。
“是的。”
江椿璃得到认可长长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好像在说，原来如此。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眼里抑制不住的激动，问道：“他能听见我们说话吗！！”灵白又被她蠢得逗笑了，捂嘴失笑着说：“他只是哑了，不是聋了。”
江椿璃思考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啊啊我...那个...咳咳...也...也是哈，哈哈哈。”江椿璃挠了挠后脑勺，朝着灵白笑。
法妄没有睡着，他听得一清二楚，他讨厌别人议论他，但，灵白也在。他哭着，身子控制不住一抖一抖的，眼泪浸湿了双袖，额前刘海也湿了大半。
明明正处秋季，风高气爽，可他只觉得热，闷热的气温扭曲着情绪，促使着他的泪不断往下流。
灵白往法妄那头撇了一眼，正好看见，法妄的身体在抖，他担心法妄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便走过去。法妄还沉浸其中，没有听到那轻轻的脚步声。
他站到法妄跟前，伸出修长的双手扶起法妄的头，他的情绪还没有收回去，就这样被抬起。他额前刘海湿了，凌乱地摆在额间，他的眼眶里含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还在源源不地落下。
眼睑已经红透了，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睛隐隐半睁着，睫毛一抖一抖的。
灵白看见他这幅模样，以为有人欺负他了，连忙用指腹轻抚去泪珠，轻声询问道：“小妄？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的动作很轻，或许他的温柔能携走那一片悲伤的枫叶，而法妄毫无变化，更是这一举动，让那一片枫叶愈加痛苦。
明明是关心的话，为什么进入他耳中，却那么苦涩。
他更绷不住了，就这样在灵白面前失控了，像是触到了致命开关，拧着眉，泪珠不停地，不停地往下落。
他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声抽泣。灵白看见他胳膊上的衣衫和他手臂上的纱布都已经湿透，便抓起自己身上的黑色短袖，帮他擦眼泪，嘴里不停重复着：“别哭别哭别哭，怎么了啊这是，你别哭，跟哥说说。”
只剩下了一脸懵逼的江椿璃在原地发愣。
灵白虽然在安慰自己，但他感受不到平日里的那些温暖了。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具冰冷的躯体，他那颗炙热的心，仍旧停留在江椿璃身边。
他看着眼前人的脸上逐渐染上了急促与不安，猜透了他的心思。
法妄憋住了想哭的劲，冲他摇了摇头，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示意自己没事了。灵白显然迫不及待了，随便应付了一句：“好了别哭了，休息休息。”便走了，走去找江椿璃了。
他默默地趴回到桌面上，心里的酸涩感却愈加强烈。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涌了出来。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灵白才念念不舍地离开，回到位置上，他看见法妄还在趴着，以为是睡着了，没有管。
他不知道，法妄还在哭，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哭，不知道因为什么而难过，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心痛。
就这样过了一节课，下课铃响起，灵白已经蓄势待发，老师刚说完下课，他马上去找了江椿璃。
法妄闻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向他身旁的位置看去，没有人。
他又往江椿璃的位置看去，果不其然，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那，在跟那个女生，聊着天。
法妄抿了抿嘴唇，隐忍着鼻子的酸涩，控制着自己的眼腺。侧过头，用右手撑着下巴，望向窗外。
他的位置有点暗，但好在开着窗，阳光轻轻打在他的脸颊上，泪痕被光明捉住，盖上了一层星光。
霎时间他那暗淡无光的眼眸被撒上了茫茫星海。高挺的鼻子也还染着红晕，静静地屹立在那里。他又抿了抿嘴唇，水光静静爬上了他的唇瓣间。
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睫毛开始微微颤抖。
他的衬衫两袖还是湿的，阳光懒懒地躺在上面，透出了些许肉色，左手随意地搭放在桌子上，缠着的纱布不知何时也染上鲜红，蔓延至整条手臂。
他没有察觉到，他只觉得他的手臂比往常痛了一些。
清风轻轻勾起他的发丝，他仍然望着窗外，时不时抿动着嘴唇。
教室里的欢声笑语，他试图装作听不到，他怕他会忍不住，把他的东西抢回来。但思绪飘到这，他的眼皮又沉了下去。
他没有资格这么做。
一条银河从他那星星点点的脸颊滑过，星星落到了衬衣上，绽放了一朵暗沉而悲伤的花。
刚刚得来的美好，现在属于别人的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