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庶良是知道军医说鄂顺中毒是因为误食了毒蕈导致的,所以在鄂顺问出那句话之后,他疯狂的向鄂顺使眼色。
有毒的汤拿给主帅喝,南伯侯家的这个小祖宗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殷郊捏紧了拳头,也顾不得鄂顺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只要他再敢说一句这样的话,那拳头一定会落在他的脸上。
鄂顺似乎也是后知后觉,在姚庶良的眼睛快要眨抽筋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
吞着口水向后挪动身子,拉开和殷寿的距离,“主帅,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还请主帅宽恕。”
本来,殷寿看见鄂顺这副虚弱的样子也没有想要罚他,小孩子嘴馋不是大事,可谁知道这小子居然劝他喝有毒的菌汤,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殷寿说出了一句让鄂顺感觉到天都塌了的话。
“军医抓的方子你照喝不误。除此之外,鄂顺罚你两日不许吃饭。”
撂下这句话,殷寿撤去外边的侍卫,快速离开质子营房。
这才第一天他就被这帮孩子气的头疼,帝乙把带孩子的事交给他来做,是冲着要他命来的吧。
但生气归生气,这些个有背景的孩子那也是骂不得打不得的,没办法,殷寿只能暗自赌气。
也是因为这个小插曲,让他忘记了曾经说过要殷珩单独见他的话,所以当侍卫来禀告,说殷珩求见的时候,他开始怀疑这个最听话的小儿子是不是也给他闯了祸。
捏紧拳头,深吸几口气,殷寿让人把殷珩带进来。
门帘掀起的那一瞬间,他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殷珩,以及站在殷珩身后不远处的殷郊。
殷寿摇摇头笑出了声,这两个孩子关系真好,几乎就是形影不离。
若是他和殷启也能……
这个想法还没有成型,就被殷寿直接给打散了,他和殷启形影不离的场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儿子还在这站着,殷寿决定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他刚要询问殷珩来见他做什么,就听见“扑通”一声,殷珩直直跪在了他面前。
“你这是在做什么?”见此殷寿变了脸色,声音变得阴沉,还夹杂着些许不悦。
我遵循父亲的吩咐,在鄂顺那边都处理好后过来见他。
走进营房,看见父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以为他的气还没消。
想也没想,我直接跪在了地上,心想今天肯定是逃不掉这一顿责罚了。
果然父亲暗含上位者威压的话一出,我就知道我猜的差不多了。
“回父亲,我是来认错的。”
殷寿心里咯噔一声,他说什么来着?这帮孩子就不能让他省点心吗!
一个个不停的闯祸,然后再过来找他认错。既然如此就不能稍微消停一点,不去闯祸吗。
“你有何错?说说看。”
殷寿等着听殷珩的错处,顺便思考怎样才能让质子们更听话,到必要的时候,杀鸡儆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鄂顺误食毒物,儿子没有第一时间向您禀报,是我愧对您的信任。”我低下头,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来军营之前,父亲私下和我说了很多话。他一人管理偌大军营不易,质子们有任何的动向,都要我汇报给他,我确实也应该替父亲分忧。
可是,第一天我就没有这么做。
除去不想惹麻烦外,就是我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可以处理好,没想到最后还行要靠父亲出面才能解决。
“你还知道羞愧,做的时候怎么没……”
殷寿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怎么又和鄂顺扯上关系了,那小子是嫌两天不吃饭罚的太轻了吗?
看着跪在面前的殷珩,殷寿的思绪迅速回笼,他想起来是他让殷珩过来见他的,险些就冤枉了自己的好孩子。
想清楚了事情的起因,他看殷珩就越看越顺眼。
就说嘛,他亲自带大的孩子,怎么会闯祸,还不是被殷启家的那个拖累的。
“咳,你年岁还小,见到那样的场景难免慌张害怕,所以这次我就不与你计较。
但是殷珩,我希望你明白,军营里军令如山。只有做或者没做,除此之外我不想听任何的理由。”
父亲突然间转变的语气,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他越是这样语重心长,不怪罪我,我越是觉得自己有愧于他。
他已经很累了,可是我却没有能力替他分担。
即使我并不认为自己做的哪里不对,但也确实是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给父亲。
错了就是错了,不需要有解释。
“儿子明白,请父亲放心,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我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并向父亲保证,日后有事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殷寿很满意儿子的表现,走过去把殷珩扶起来,又掀开帘子,把还站在不远处的殷郊一并喊进来。
他没有坐回主座,而是选择和两个孩子面对面。这样和谐的场景对殷寿来说几乎没有,所以他尽可能让两个孩子不受他遭过的罪。
“记得我和你们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要让我看见你们怯懦的样子。”父亲缓缓开口,他的目光在我和殷郊之间徘徊,似乎对我们的表现有所不满,甚至是失望。
“父亲,我……我们不是怯懦,事发突然,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殷郊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到最后连坐在他旁边的我都听不见他的声音。
殷郊这样,我也不比他好到哪里。
现在想起鄂顺当时的样子,我仍然心有余悸,即使再经历一遍,我恐怕也不能克服本能的反应。
难道真的是我太懦弱了吗?
就在我反思自己的时候,父亲已经来到我们身后,他厚实有力的手掌落在我和殷郊的肩头。
“所以你们两个还需要历练。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上过战场,可以直面生死了。
说到底是我和你们母亲把你们保护的太好,不曾让你们面对太多的黑暗。”
父亲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我的耳朵,和这些质子们离开父母家乡相比,我和殷郊确实算是被“优待”了。
想到这,我的信念愈发坚定。我要成为父亲最勇敢的儿子。
“尤其是殷郊,你的性子太软,必须要磨炼。姜文焕和姬发比你还小,但他们的表现要比你更像一个头领。
如果你连下边的人都压不住,就只会被人耻笑和瞧不起。
今天鄂顺的事,姜文焕就比你们二人表现的都要稳。”
殷郊从小到大所想所求就是得到父亲的肯定,之前在宫里,他身边除了殷珩以外没有同龄人可以比较,所以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进了军营,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坚韧,就像父亲说的那样,他是王孙,在诸侯之子面前他是君,尊卑有序不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