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做过奴的人，生来就是奴的人，只在面对同自己一样的奴敢暴露人性。那面侧的奴字，早已深深烙进骨子里。

夏昌国候府大公子白世前冷静看着这个跪在他跟前的奴， “一百金，川面十七。”

“从主人将奴买下那一刻，奴便不是川面，是主人……”

白世前打断她道：“人，还是不要忘本的好。你还得是这个名称，斗奴场那种地方，你大概也不会想回去.像畜生一样活着。”

“是。”

“此后，你跟着小姐寸步不离。改掉斗奴场里的习惯，不要让她害怕，否则会有人教教你奴是什么样子。”

“是。” 她潜伏在白世前身边，一切听众阁中指示。

从此刻起，斗奴场以及其中的所有渐渐从她心中消散…甚至是，不复存在。

小姐是个美好的人，这份美好也存在于楚意和她姐姐之间，不过那是楚意十三岁之前的事了。

她活在暗处，戴着面具，即使面具无法将颈侧的疤完全遮住。

“小姐，出行需向公子报备。”

“住嘴，你不许告诉哥哥，只是去宴安楼听戏吃茶有什么大不了的。”

川面没有顺她的意，小厮前去通报， “我要跟哥哥说，真是的…我要把你换掉！”

……事情的转机在一次秋日猎宴上，是川面跟着小姐的第二年。

刺客突袭，猎场中骑马的白家小姐受惊掉马摔伤。

“公子。”川面跪于营帐之外“奴末护好小姐，切指请罪。”

锋利的刀刃插断左手无名指，血与疼痛流出体外。

营帐之中，川面跪于白世前脚下，身上各处伤依旧在往外浸血。

这次袭击，白世前看清了她的能力，只是生性多疑的人，并不会轻信任何一人。

烛蜡燃尽半支，帐中依旧一片寂静，白世前.注视着川面双手奉上的刀子，思绪万千变化着。

“公子,奴是卑贱的，己而有幸得公子之恩脱离奴场……公子，请允许奴自行了结。”

川面双手握紧匕首向腹部插去，猛的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将动作制止住，“你难道忘记你的命属于谁了?”

“奴不敢忘记，是公子的。”川面维持着跪拜在地上的姿势，没有多余动作。

白世前走离她身前于椅上坐着，看着摇曳的烛燃喃喃道：“我竟忘了，你在那里面靠斗争活下来…保护别人定不如保护自己熟练。”

“你的身契在我手中，不如回到我身边。” 白世前话中充满猜忌意味，不如二字，更不像是会从他嘴中说出来。

川面依旧维持着跪拜的姿势，脸几乎紧贴地面。 “怎么不说话?”

“奴不知该说何话。”

白世前突然放声大笑，又突然沉声问：“是不知?还是不敢?又或者是不愿舍弃如今这样的美好，还想回到小姐身边。”

“奴是愚蠢的，只会杀人，奴宫怕保护不好公子，所以奴，不愿意回到公子身边。”

“那就做更适合你的事，做一把会杀人的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