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街遇

送走程咬金之后，狄仁杰回到客房，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回想起刚才程咬金对自己说的话，狄仁杰轻轻皱了皱眉头。虽然谈的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内容，可是凭借着多年来做治安官的经验，他可以猜到程咬金可能在调查什么事情。刚才他对自己陈述借调大理寺衙役的理由，很明显是在胡扯，不得不承认，程咬金在说谎这方面，和他的艺术品味一样差劲。

不过，这就奇怪了，程咬金的人手都在干什么呢？甚至于连鸿胪寺最盛大的活动——鸿胪演武都顾不上准备。对了，他刚才还谈到了司空震，难道说和司空震有关？

虽然程咬金有时候做事毛毛躁躁，三心二意的，但是他其实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自己这几天确实比较忙，几乎没出过大理寺，程咬金肯定是在这段时间内察觉到了什么，他是否是在为自己提供什么消息呢？

狄仁杰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半天，依然摸不着头脑。索性不想了，他双手背后，缓缓踱步走出大理寺。心里思忖着，等下次遇见程咬金的时候，定要问他个水落石出。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天空湛蓝，一碧如洗，几朵轻柔的白云漂浮在半空中，阳光也不刺眼，而是那种暖洋洋的感觉。狄仁杰深吸一口气，多日来闷在大理寺的阴郁之气一扫而空，只感到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被净化了一样，心情很是舒畅。

不知不觉，狄仁杰就踱步走到朱雀门旁边，看着那巍峨耸立的，堪称长安城门户的建筑，狄仁杰点点头。除过大门右下方的几道剑痕之外，其他的都很完美。狄仁杰盯着那几道剑痕，脸上的愉悦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可惜与无奈。

这剑痕是李白刻下的，准确的来说，是他喝完酒以后，“诗兴大发无法抑制”，所以“不小心”用剑刻下了“大河之剑天上来”这七个字，奇怪的是其他人包括女帝武则天都对李白的字赞叹不已，丝毫没有意识到李白的举动已经违反了《长安城律法》第三章第二十五条第四款的故意破坏公物罪。什么诗兴大发控制不住，明明就是喝多了酒。那次是李白第一次进入长安城，也是狄仁杰和传说中的长安剑仙李白第一次碰面。狄仁杰信心满满的以为这次肯定会像以前那样顺利的抓住他，把他扔进大理寺监狱里好好改造一番。没想到自己费了全部精力，不仅拿李白毫无办法，反而还被女帝大人劝阻了，自己在大唐长安城人民的威信算是首次受到严重挑战。从那以后，狄仁杰就对李白格外留意和提防，生怕他再给自己惹下什么麻烦来。

“这个酒疯子……哎……”狄仁杰摇了摇头，不想再去看这几道在他看来纯属多余的剑痕，转身离开。

狄仁杰看着眼前繁华的朱雀大街，饶有兴趣的盯着街边形色各异的人群，不时有人们的笑声响起，狄仁杰淡淡的看了一眼，原来是几个来自西域的陌生人在一面墙角下表演着各种各样的滑稽节目。狄仁杰对这个不感兴趣，只是随意的驻足观望了一会，就转身离去。

不过，既然来到了朱雀街，狄仁杰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天夜里的那场遭遇，关于那扇门上面刻着的奇怪符文，狄仁杰是一点也都看不懂。或许从某些古籍上可以查询到关于长安城建造初期就已经存在的这扇大门的有关线索。想到这，他快步走回大理寺，一头扎进案牍库，很快就找到了一些资料，他抱着一堆书简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挨个儿看了起来。

看了半天，狄仁杰也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只知道这扇门被一些古书称之为长安城的“基石”，至于这基石是谁制造的、制造它的目的和作用却是无从可查。

继续看下去，狄仁杰在一本名为《河洛图志》的古老书籍中找到这么一句话:久远之时，河洛一带为蛮夷之地……东方有善械造者，名为墨子……来此三年，费万余木石，西傍长城，创古城，依基石而建……遂遗去。

由此可见，这块基石最早可以追溯到长安城建造之前，这么说的话，也许是古代的先民创造的呢？狄仁杰知道长安城的历史大约有千年之久，那些神秘的符文或许是古代人的交流方式。不过，狄仁杰虽然也通晓各种生僻的古文，可这种奇特的象形文字他还是头一回见。

不觉间已到了掌灯时分，狄仁杰点燃了蜡烛，在淡黄色的烛光里继续工作。眼看着案牍库的书都被他翻遍了，依然没有找到破解的办法。狄仁杰摇摇头，看来大理寺并没有他想要的资料。这时，他猛然想到，皇家的嫏嬛书库，不仅收藏着来自各地的珍贵藏书，还存放着许多名家的字画卷轴。那里可能会有有关这基石的记载，以及那些文字的奥秘。

负责管理瑯嬛书库的是上官家族的长女上官婉儿，同时她也是女帝武则天的亲信，秘密为武则天探查民情。这几天她有事出去了，狄仁杰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去她那里找书看，只好作罢。

狄仁杰站起身来，晃了晃因为长时间低头看书而有些酸痛的脖子，一丝不苟的整理好书桌后，便带着满腹心事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房间里一片安静，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狄仁杰叹了口气，眼睛盯着屋顶的黑暗，口中喃喃的念诵着诗句:“银烛树前长似昼，露桃花里不知秋。今日乱离俱是梦，夕阳唯见水东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