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遗·二

赵远舟答道：“他天生具有控梦的妖力，确实能让人入睡。”

白玖放下啃了一半的鸡腿，双眼放光：“可以控梦，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天天做着当神医的美梦，不用醒过来了？”

见状，文潇温声告诫白玖：“美梦都是我们心愿的倒影，虽然很好，但却是湖中之月，触手成空，一味沉迷可不行。”

瞥了乖乖听话的白玖一眼，赵远舟摩挲着腰间的水壶：“那也不一定。”

文潇：“什么？”

“在大荒的传说中，有一种拥有强大力量的神兽，可以掌控梦境。他们一族靠着穿梭梦境的能力，替世间生灵实现心底最渴望达成的事情。”赵远舟的眼中有片刻怔愣，“美梦成真，不过如是。”

听到赵远舟这么说，素来稳重寡言的裴思婧有一瞬间失态，手中的茶盏掉落在桌子上：“什么心愿都可以达成？”她心跳得厉害，“那如果是要一个人死而复生呢，也能做到？”

“传说是这样的。”赵远舟含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们一族游荡在梦境之中，只要有生灵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他们入梦，无论是何心愿，都可以实现。”意味深长地望了裴思婧一眼，赵远舟的一双眸子晦暗不明，“死而复生，一夜暴富……都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罢了。”

手指攥住了衣袖，文潇突然想起了那夜入她梦中的女子，和那个在她眼前化作兔子的木雕，她的声音微微干涩：“拥有这样的力量，已经不能算是兽类了吧。”

“不错。”赵远舟颔首，“我曾经听一位长辈说过，他们这一族只要为九百九十九万名善人实现心愿，就可以飞升成神，自此便不在天道轮回之中了。”顿了顿，赵远舟望了望在场的三人，“不过自从上古水患之后，众神陨落，他们一族也销声匿迹，如今应该是已经消弭了吧。”

白玖伸手闭上自己合不拢的下巴：“九百九十九万个人，我的天呐，幸好是神兽，不然都够我这个凡人死成千上万次了。”

“美梦就如水中之月，这世间啊，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追逐不到天上之月。对他们来说，水中月影即使虚幻，片刻拥有也已经足够。不过呢，还是有一些人从来不靠做梦，而是脚踏实地、真才实干，就比如说……”赵远舟示意自己的手刚抬了一半，白玖就给他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小卓大人！”作为一名合格的追随者，对于自己的偶像，白玖时刻准备着贡献自己的一份力，“他从不空口胡说，言出必行。”

赵远舟颇为不服：“你眼里除了你的榜样，就没别人了吗？”他在这个团队里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呢，四个人排挤他一只妖是吧。

文潇垂了垂眼眸：“所以冉遗最擅长的是将人困在梦中，活活吓死。这么说来，冉遗能让人做的是噩梦，而不是美梦。”她掏出《百妖全书》划掉上面的字迹，“那书上说的又错了。”取下发间的笔，文潇看向赵远舟，“那怎样才能对付冉遗呢？”

“四种办法。”文潇好学，赵远舟也不吝赐教，“要么是拥有破幻真眼之人；要么让做梦的人死在自己的梦中；要么就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吃。”见白玖又要呕吐，故意逗小孩的赵远舟更加凑近他几分，“最好是活鱼活剥，疗效最佳。”

白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你好烦啊，赵远舟。”

笔尖微顿，文潇见赵远舟没打算继续说，不禁追问道：“不是有四种办法吗，还有一种呢？”

赵远舟：“还有一种，几乎不可能。”

文潇不解：“什么意思？”

“对于妖族来说，这一种方法其实是最好用的。小妖都怕大妖，大妖妖力无穷，如果被比冉遗的控梦之术更强大的妖族打下过烙印，这个人，就不会被冉遗拉入梦中。”赵远舟有问必答，“但大荒妖族千万，拥有的妖力也各不相同，而控梦之术是其中最为难得的。除了冉遗还活跃在这世上，其他的，要么闭了死关，要么都已经消弭了。”

文潇又提笔记下这些：“那你刚刚说的神兽，是不是，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当然，冉遗对我来说都只是小妖，自然更不可能和神兽相比。”不是赵远舟吹牛，实在是冉遗的力量太过弱小，要不是生来有控梦的天赋，他都看不上眼。

文潇：“那你刚刚说的破幻真眼又是什么？”

“那是大荒里的顶级大妖才有的东西……”赵远舟并不愿多提，“别管这个了，抓紧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