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回忆

“啧…”李磊看着于娣手里的鞋盒子，不禁砸了下嘴。

“怎么啦？又有起床气啦。”于娣笑了笑，眼里透着宠溺的光。

“肯定啊。”李磊起了身，浑身散发着酒气。

“不过你给我买的这鞋，还挺酷的啦。”李磊作慵懒状。

“当然啦。”于娣笑着，假装看着李磊，实际余光皆是酒瓶。

上面残留着薄雾，一看就是刚开盖。啤酒倒出来了一点，骚味很浓，于娣不禁啧了一声。

妈的…

李磊本该盯着鞋的瞳孔转移，他凶狠地看向于娣。

“你啧啧啧…啧什么啧！”

“我没有…”于娣捂着脸，仿佛做好了某种准备。

李磊的巴掌忽的扇来，鞋散落在地板上，鞋带松垮，本该洁白的鞋带被踩的污浊。

是啊，它本该洁白。

于娣盯着那双鞋，又看了看李磊，忽然猛烈地呼吸，双眼瞪大着，凌乱的发梢缕缕垂下，瞳孔凝视着李磊。

这是她第一次挨打。

晚上，于娣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心里细细想着许多事。

自己高中的时候，被几个女生霸凌得很严重，霸凌原因的话，似乎也只是因为她好欺负罢了。

然而，当于娣将这件事告诉自己母亲时，母亲却是肮脏地辱骂自己，痛骂自己为何学习不好，大吼为何她们只欺负她，而不欺负别人。

她就像今天被踩脏的白鞋带，哪怕洗了，也不会有多干净。

于娣仍旧留着狗啃似的短发，虽然比少年时期那会留长了一些，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李磊依旧会嘲笑她“土妞”。

“土妞”是于娣在高中时期的常用外号。

“土妞，你把语文给我抄抄。”

“妈的，臭土妞，让你给我带土豆丝你带胡萝卜，你一天天干嘛呢？老宝是怎么眼瞎让你当课代表的…”

“土妞啊，别再搞这发型了，丑的跟屎一样。”

“…”

那些常人听一次就会伤心一天的词汇，于娣一天听几十回。

哪怕自己给喜欢的男孩子表白时，人家也很委婉地拒绝道：

“土…啊呸，于娣，你如果认真跟我表白的话，要不先看看你那头发呢？”

灰白的脸上画上红叉，是无尽的笑脸和嘲讽，藏在模糊的记忆背后涌动…

异常深刻。

于娣将被子遮盖地深了些，清透的月光像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小溪，凉凉的，直直流入于娣的心中，痒的睡不着。

她摸了摸脸，很凉，毫无被李磊殴打时的滚烫。

“妈的…”她暗骂，忽的清醒过来。

“这孙子，给我等着。”

她摸了摸被风刮的早已流干的泪，将自己彻底埋在了被子中。

一片黑暗中，她开始在脑海中构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自己成功报复李磊的概率，为多少？

在小的时候，她就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结论。

那就是不管怎么样，从宏观角度上来讲，某种结果的发生概率只有0%和100%

比如说，你现在被一个直径大概为1km的陨石砸到的几率为0%，但呼吸的几率为100%

哪怕你忽然发现了，停止呼吸也没用，因为你终究会到达“呼吸”的这一动作点。

当然，我们也可以说你不再呼吸的概率为100%，因为那会儿你应该已经死了。

所以，这就是100%和0%

于娣还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个想法，大概是因为这个说法身后有个很大的漏洞，只是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于娣知道自己不算很聪明，身体也不算很壮硕，但好歹也不是很差吧？三三两两的事自己也可以做。

那么，在于娣的脑海中，成功报复李磊的可能性…

为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