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舟看向地上的人偶道
赵远舟(朱厌)“难怪乘黄这么长寿,活了几万年,原来他早已是个人偶。”
地上,乘黄的人偶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破旧的木偶。
文潇走过去,将那个人偶捡起来和神女木偶放在一起,他们的手再次牵在了一起。
乘黄想让神女活下去的执念太深,如同执火迎风而行,夸父追日而亡,最终伤及自身。
执念二字,不只困住凡人,也困住神仙。
白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抬头看着四周
白玖“乘黄已经解决,可为何这日晷幻境还未消散?”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赵远舟。
赵远舟(朱厌)“我可没有办法,但神女大人有。”
文潇指了指自己
文潇“我?”
赵远舟从身后变出一块铜镜,递给文潇。
赵远舟(朱厌)“日晷的出口其实不难找,白泽金瞳能破一切虚妄之境,能解一切虚伪幻像,其实是更加厉害的破幻真眼……”
赵远舟(朱厌)“你身负白泽神女之力,调动你血脉里的力量,意之所至,就能窥见真实。”
文潇“意之所至,窥见真实……”
文潇喃喃重复道,似有所感,闭上眼睛又睁开,她的金瞳一闪,出口显现。
月色如水,星河高悬。
……
文潇发现英磊正坐在议事厅的台阶上眺望远方,发着呆。
文潇将手中的一碗雪梨汤递给英磊。
文潇“小卓熬的雪梨汤,闻闻看?”
英磊笑着接了过去,而后闭上眼睛凑近鼻子,嗅了嗅。
他已经感受到喝入口中的感觉,口感滑润。
英磊“你们明日要上昆仑?”
文潇点头。
英磊看向文潇,笑容有些落寞,又有些欣慰。
英磊“真好……”
英磊“大荒失去白泽令庇护已久,现在白泽神女归位了,只要启动星辰阵法,就能挽救山崩,爷爷他们也可以安心了。”
文潇“那你呢,和我们同去吗?”
英磊摇摇头
英磊“我……我就不去了吧……”
英磊“缉妖司的大伙儿们还等着我做饭呢,他们都可喜欢我了。”
文潇“你不想回昆仑?”
英磊“不想。我一直不懂,人间这么好,琳琅满目,什么都有,为什么爷爷他们却愿意一辈子困在大荒,荒凉无趣,日复一日。”
英磊“这样终此一生的话,也太没意思了。”
文潇认真地听着英磊的话,他虽然说的笃定,但内心显然还在挣扎。
一边是山神的责任,一边是自己的梦想,怎么选,余生都会不甘或是愧疚,似乎注定让人没法心安理得。
文潇见过许多妖生下来就没有选择。
天命如此,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英磊只是被选择困住了,他当然有选择权利。
文潇“责任是自己的选择,而非约束。”
文潇“没有人可以强迫他者去背负责任,但人人都应该有权力选择如何度过此生。”
文潇“背负责任或者追逐梦想,都没有错。有人愿意只当林中安静的湖泊,也有人想要成为奔腾千里的江河。”
英磊内心的忐忑被文潇点破,这些时日能在缉妖司做饭,他真的很开心。
对他来说,制作美食,是他每天睁开眼睛,就想要去做的事。
可他却开始觉得这种喜悦是偷来的,他不踏实,他总会想到爷爷,想到大荒的情形……
英磊抬头,静静看着文潇
英磊“那神女你呢,你如何选择?”
文潇“师父说,使我们成为神女的并非是白泽令,而是想要守护大荒的决心。”
文潇“我愿意肩负神女使命,因为这也是我的希望。”
文潇“我不害怕妖,我觉得他们和人并无不同,所以我才希望两界和平。”
文潇“大荒和人间,都有我在乎的人和妖。”
英磊沉默着,思考着文潇的话。
文潇也就捧着手中自己那碗雪梨汤,去寻一处地方,赏月品雪梨汤。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她一人。
赵远舟慵懒坐于湖边赏月,文潇走了过去,坐到了他的身旁。
文潇“从幻境中回来后,我始终有一种不真实感,一切好像一场梦。”
文潇“从冉遗案开始,就好像在不断不断做梦。”
文潇“不过,现在白泽令回归了,师父应该可以安心了吧。”
赵远舟看向月亮
前些日子月弯如钩,今夜月满如银盘,天上月,水中月,月辉相映。
赵远舟转头对着文潇,眉眼弯弯
赵远舟(朱厌)“今晚月色真美。”
文潇的目光从赵远舟那张夺目的脸上移开,调侃道
文潇“我劝你不要随便对姑娘家说这句话。”
赵远舟(朱厌)“为什么?”
文潇“我听天香阁的姐姐们说过,凡是对你说什么月华如水,风也温柔,此情此景岂可辜负的,大多都心怀不轨,别有企图。”
赵远舟一脸震惊地看着文潇。
文潇“被说中了?”
赵远舟(朱厌)“不是,我是在感叹,你竟然和天香阁的姐姐们这么熟。”
文潇“我一直很好奇,这水有何来头,竟然能压制你的戾气,还能补充灵力,给我喝一口?”
赵远舟把水壶递给文潇
文潇喝了一口,皱起眉,差点吐出来
文潇“这么苦?”
赵远舟(朱厌)“世间坎坷,众生皆苦,我也不例外。”
赵远舟此时望着湖面,似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文潇“这么爱唱戏,我怀疑你的真身不是猴,是戏台子。”
赵远舟(朱厌)“我是高贵的白猿!说了一百次了,你拿个小本每天装模作样记来记去,根本没用。”
文潇笑得开心,大口喝着雪梨汤。
赵远舟(朱厌)“给我喝一口。”
文潇“小卓炖了一大锅呢,我让他盛一碗给你。”
赵远舟(朱厌)“不喝了。”
文潇“你以前可没这么嘴贫。”
赵远舟(朱厌)“对了,我想回一趟昆仑山……”
赵远舟(朱厌)“我现在这个情况,不太适合与你一同掌管白泽令。”
赵远舟(朱厌)“但我还未找到让两半白泽令合并的要领,所以想要回大荒,问问英招他们那些年纪大的山神,看看有没有办法……”
文潇盯着赵远舟的眼睛。
文潇“堂堂大妖,竟也会自卑觉得自己不配?”
赵远舟(朱厌)“堂堂神女,不也自卑。”
文潇被说中心事,低下头。
文潇“从前所有妖兽初时听到我的名头,或害怕,或敬畏,或欣喜。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我没有丝毫神力,根本无法帮助他们,也无法管束他们。所以我才学了那么多关于妖的知识,想要尽力帮助他们……”
文潇“但还是没多大用处……”
赵远舟(朱厌)“不会啊,你比我这个活了千万年的大妖懂得还多。
赵远舟(朱厌)“而且现在白泽令回归了,你不会再虚弱下去,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本事也会越来越大。”
文潇“怪不得从镜湖回来的路上,小卓说感觉我的体质变好了,就连掉入冉遗的控梦之术中,身体也没有受到影响。”
文潇“或许就是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你体内的那一半白泽令,给了我力量,护佑着我。”
赵远舟(朱厌)“只有白泽令护佑你吗,我没有吗。”
文潇瞪着赵远舟。
赵远舟(朱厌)“好好好,果然本事大了,一个眼神就治住我这只大白猿。”
文潇仍是紧紧盯着赵远舟的眼睛。
文潇“治不住你没关系,但我得治你。”
文潇“你有病……这里。”
文潇的指尖戳了戳赵远舟心口的位置。
赵远舟感觉自己的心随着这一戳,忽地一悸,又浑身疼痛起来,让他忍不住抚了下胸口,脸上却扬起了笑。
赵远舟(朱厌)“你竟然想治一只极恶之妖,你也有病,这里。”
赵远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文潇只是笑笑,她看着赵远舟,心中却隐隐泛酸。
她还记得她年少时的大妖,整日戴着面具,不怎么言语。
如今的他,虽整日没个正形,看似洒脱随性,但那苍凉孤独的心境并未改善。
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一心求死,才会看起来这般轻松。
文潇想帮他找到活着意义。
她不想失去再失去大妖。
另一边
楚姩凝视着两人良久,心中的酸楚如同潮水般涌动,难以抑制。
许是想到了什么扯了扯嘴角
使命已经完成,那么……她也该离开了
楚姩再次瞥了那人一眼,随即迈开步伐,款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