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另一处地牢内
同样的漆黑昏暗,回荡着不间歇的鞭打声与凄厉的惨叫声。
地牢空地处,有一方宽大的书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一只精瘦的手正在细细作画。
这双手的主人身穿宽大白袍,戴着一副古怪人皮面具,正兴致勃勃地在绘制一幅祝融图,全然不在意耳畔凄惨的叫声。
他正在画火焰,画中的祝融周身需被红色火焰包围。
提笔欲蘸颜料时,发觉碟中的颜料已经干涸
白袍者身边侍候的年轻人甄枚,是崇武营指挥使将军,他长相干瘦,看起来岁数不大
他听旁边人“啧”了声,了然端起碟子:“军师稍等。”
然后便朝着地牢深处小步跑去,片刻后,地牢深处传来了更为凄厉的惨叫。
很快,甄枚便端着碟子回来了,小心把碟子放在桌上,碟子被装满了红色的“颜料”。
军师用毛笔沾了沾,又闻了闻,颇为满意。
又把画拿起来端详,转头问身边的甄枚
“甄枚,你觉得如何?”
甄枚“金刚怒目,火焰加身,老师这尊祝融图画得栩栩如生,堪称一绝!”
军师哈哈大笑
“主要是颜料好。”
甄枚犹豫开口
甄枚“老师,听说他们捉到朱厌和楚姩了。”
甄枚“…朱厌两人乃大荒大妖,若真要协助缉妖司,与我们为敌……”
军师仍醉心于欣赏这幅画作,毫不在意他的话语
“无需担心,缉妖司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形同虚设。”
“至于朱厌和楚姩,我等的就是他们,布局多年的大业图景总算可以落笔了。”
甄枚“恭喜老师!”
谈话间,两名崇武营士兵从地牢深处抬出了一具尸体,尸体盖着布料,看不清具体样貌。
从布料下垂落的手臂干枯且布满鞭痕,手腕处一道伤口深可见骨,仍有鲜血淋漓滴落……
至于死者是谁,没人在意。
只是崇武营怀疑与水鬼案有关的众多嫌疑人中的一个
打了,审了,死了,没有结果。
那他的命也就没有了意义。
不过,他的血足够红,能画火焰。
对甄枚与那军师而言,这是他全部的价值。
议事厅
长桌两边坐满了八位文官,他们正翻阅着面前堆积满整个桌面的文书。
尽头坐着的是缉妖司指挥使范瑛。
范瑛如今年近四十,清瘦儒雅,相貌堂堂,他身侧的坐着的,是副指挥使司徒鸣。
范瑛拿过长桌上的文书翻阅
“崇武营八年来有迹可查的诛妖档案,都在此处。缉妖司能否重振,皆系于此,司徒鸣大人,还请费心了。”
“属下自当尽力,只是……就算查到了崇武营的罪证,真的能有用吗?”
“挂饵抛竿,静待鱼儿上钩即可。”
司徒鸣闻言只好点头,继而从怀中拿出本文书,交给了范瑛。
“范瑛大人,重振缉妖司,需要挑选出第一支冲锋陷阵的精锐队伍迅速侦破水鬼娶亲杀人一案。”
“这是由丞相亲拟的备选名单,他们各怀绝技,忠心不二,总共二十八人。”
范瑛只淡淡扫了一眼长长的名单,后将其合上
“五人即可。多而不精,无用也。”
“我已经准备好了五块令牌。”
范瑛说完,一个侍从端着托盘上前
盘中整齐摆着三块令牌,上面写着“缉妖司”三字。
“先给卓翼宸,卓统领送去一块。然后剩下两块授予何人,交由他决定。”
司徒鸣看着盘中的三块令牌
“这…这是四块…”
范瑛抬眼看着司徒鸣,面露疑惑,随即收敛了神色。
“其中两枚已经给到他们手中了,这两个人,并不在丞相拟定的备选名单上。”
“哦不,不是两个人,应该是,一人,两妖。”
司徒鸣后知后觉是哪三位,悻悻闭嘴,转头翻阅案卷。
昨日之后,司徒鸣准许文潇进入地牢,但卓翼宸私下嘱咐过士兵,多加人手护她安全,且要及时通报与他。
一早,文潇就匆匆来了趟地牢。
理由无他,今晨醒时,一行鲜血沿着鼻子流下,流进她的唇间…她又做噩梦了。
梦醒后,她回想起大妖带她离开大荒时,她伏在大妖背上,看到大妖耳后有一个奇怪的标记,隐隐还泛着银光。
待文潇擦净鼻血后,目光落在了那束被她放在案几上的鲜花
她迫不及待地想去确认一件事情
文潇刚走到关押赵远舟的牢房门口,就发现赵远舟一动不动侧倒在地牢中央,双眼紧闭,面容苍白,嘴角残留着血迹。
文潇“怎么回事?”
士兵朝门内一看也被吓到了,哆嗦着答道
“这…这…小的也不知道,昨晚卓大人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文潇“小卓?…卓统领来过?”
文潇“开门。”
士兵想起卓统领的嘱咐迟疑片刻,但又不敢违背文典藏的命令,最终打开了锁。
他欲找来更多人手时,被文潇挥手打断,示意他们不必围来,她要独自见赵远舟。
文潇走进牢房,环顾四周后,低头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赵远舟。
文潇在楚姩的注视下走到赵远舟身边,在其身后蹲下来,近距离地观察他的耳后,并没有她记忆中的那个奇怪的标记。
他不是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