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腿一直到大腿，手上手臂，安静的少年认真清理着伤口，嘴角略微抿起，被刘海遮住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看着他沉默犹豫着，最后缓缓解开睡衣的扣子，腰上以及右肩上大块的淤青映入眼帘。
不仅仅这些，只是那两处是最显眼的。
“我来帮你背上的伤口吧。”齐喻见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少年有些意外，点了点头再次道谢。
“疼吗？”沉默半晌，药膏小心翼翼擦在他的身上，问，“要不要请假几天？”
原本齐喻看着在小巷子蜷缩成一团的的年，穿着附近学校的校服，湿透了还带着脏污，便知道是遭到了什么。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严重……
药膏在身上涂抹，带着阵阵凉意，宋钰城忍着不往旁边躲，扯出个笑容，强装乐观回答:“不疼，不用请假的，谢谢。”
自那通电话，原本钝钝刺痛的身体倒是没有那么疼了，只是心里空空的。
齐喻完全不赞同他的想法，拧眉问:“真的不需要吗？有些严重。”
“请假会落下功课的，我本来成绩不怎么样，而且我……不疼，明天可以去学校。”
“身体更重要。”
“抱歉，我不想让家人失望。”
……
看到宋钰城坚持要去学校，齐喻也感到无奈。
总不能把人绑去医院吧。
“好吧，你家里这几天没有人吧？来我这里怎么样？”齐喻最后还是妥协了，他补充道，“我家就在学校附近，可以照顾你。”
宋钰城重新穿好睡衣，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整理着那些药品:“照顾？”
虽然父母常常不在家，但他已经学会照顾自己，不需要照顾的。
齐喻起身，将医药箱放回摆放着精美的瓷器最下面的柜子里。
他轻声回答：“嗯，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哥哥。”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被咽下，哥哥这一个词，宋钰城下意识就会想起宋深。
那个出国留学，被母亲常常挂在嘴上的天才哥哥，也是他无法企及的存在。
宋钰城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略微转腰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搭在沙发上，望着他小声喊了一句:“哥？”
比起触手不及的存在，带给他温暖 ，哪怕见过几个小时却与之完全不同哥哥。
齐喻有些意外，但转头就看见半张脸躲在沙发里，满是期待的少年:“嗯，困了吗？”
人在忙碌一天，洗个澡，大脑就会放松下来，容易困。
用在少年身上也是。
宋钰城摇了摇头，他并不困，整个人都迸发进喜悦中。
齐喻站起身，拿起吹风机插上电，问:“要我帮你吹个头发吗？”
他的头发虽然被他擦的很干净，但还是湿的。
少年支着沙发慌乱想要站起来，他并不想麻烦别人:“我自己来吧，谢谢……”
“我来吧，身为哥哥帮助弟弟吹个头发很正常不是吗？”他的身上那些淤青，尤其是肩膀那处，感觉乱动一下就疼，齐喻结合着少年的所期待着的哥哥身份，提出少年不想拒绝的话来。
少年确实是重新坐回沙发上，热风吹在他的头上，引得他整个人放松下来，他靠在沙发上忍不住小声问道:“哥哥真的会这么做吗？”
“嗯，会。”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吹风机吹过，带走发丝上的湿意，齐喻低头认真给他吹着头发，回答道。
吹过那刘海时，齐喻瞥见了那璀璨的金色眼睛，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被深深吸引。
“喻哥？”
“我没有事，”放下吹风机，转过沙发来到他的面前，伸手想要撩开他的头发，却被一双手抓住手腕。
少年仰头紧张看着他，抓着他的手的动作紧了几分，嘴唇略微抿起。
“我可以看一下吗？”齐喻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对于那双眼睛的好奇，他并没有收回手。
“我……”
他的右眼处有一条疤，从小就有，丑陋，狰狞，上小学的时候就被称为异类。
那些小孩，也就是他的同学用天真的语气问为什么这么难看，为什么这么丑，甚至是取一些奇怪的外号。
他问过母亲，她只是让他别管他们的话，从来都没有解释过。
宋钰城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他低着头，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难看，别看……”
酸涩感在他的心头蔓延开来，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想让齐喻看见那个疤，不想被厌恶，不想再被歧视。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
“好吧，我不看，”齐喻轻叹一声，收回手，坐在他的身边，夸奖道，“不难看，你的眼睛很好看 。”
“谢谢……”见齐喻没有再好奇他的脸，加上的话让他放松下来。
哪怕眼睛被夸奖，他还是习惯把眼睛遮住，透过发丝看着这个世界，仿佛这样就可以有安全感。
“我要去洗澡，你困了就先去睡觉，不困的话，看看电视怎么样？”
见他点头，齐喻打开电视把遥控器放在他手里，扯掉皮筋重新把头发往上卷成一团，从衣柜重新拿出一件睡衣，往浴室走去。
浴室里弥漫着水汽和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尽管如此，它仍然保持着整洁。透过烘干机的观察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已经被清洗过一遍的校服。
齐喻靠在浴缸，双手搭在浴缸边缘，脑海里还是对于那一瞬而过的璀璨眼睛。
那时候，他想永远保护这个少年，或者说更加难以言喻的占有。
变态的让他想把自己告进监狱里。
也许不仅仅只是刚刚，可能是路过小巷子时那蜷缩在角落的一团白色，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一样……打住，不能想下去了。
身体往下一缩，半张脸埋进浴缸里，企图用滚烫温暖的热水清掉混乱的大脑。
很不错，不想洗头扎上的头发成功湿掉了。
……
在客厅里，只有电视发出的声音，盯着电视屏幕的宋钰城时不时往浴室的方向瞟上一眼。
直到他昏昏欲睡，浴室门才打开。
“喻哥！”宋钰城立马扭头望向浴室，穿着黑色睡衣正擦着头发的人映入眼帘。
“嗯？还没有睡觉啊。”他的动作停顿几秒，走过来， 有些意外的问道。
少年像是酝酿了很久，最后红着脸小声诉说着对哥哥的依赖:“等你……”
“那你已经等到了，”齐喻停下擦头发的动作，把毛巾放在一旁，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接着说道，“去睡觉吧。”
“嗯，好。”他点了点头，看了齐喻一眼，确认可以关上电视后，起身向着主卧边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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