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映雪回过神来，发现那群人正顺着山路出发，看样子是要下山。
山路难行，抬轿撵的几人很有本事，极为稳当，轿撵上的贵妇闭眼小憩，似乎感受不到一点颠簸。
暮色渐深，窦明跟随母亲回了寺庙的小院，用过素斋便回去歇息。
烛光里，王映雪对着镜子将发髻松开，她慢悠悠的梳着长至腰间的头发，一边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一边感慨，一对美眸里满是渴望。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这般前呼后拥，花团锦簇的，果真气派！”
窦明已经换了寝衣，乖乖的坐在床边，她听见母亲的话，清晰的感知到母亲话里的艳羡，她心中既是担忧又是羞愧。
仔细想想，窦家除去她和父亲，其他人都很有上进心！
姐姐从小经商，最后成了当地的首富。
五伯用心经营，一步步往上爬，对首辅之位势在必得！
母亲虽然在后宅，但她手腕灵活，笼络了不少人，在京中官宦女眷里很有话语权。
而她自小性子怯弱，才貌也不出色，除了一手绣活尚且拿得出手，再无其他本事。
上辈子母亲总是看她不顺眼，应该是恨铁不成钢，希望她支棱起来。
但是……
上进便是对，平凡便是错嘛？
窦明想起前世那致命的一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母亲和五伯也不会有好下场。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凡事过犹不及！
窦明从床上下来，光着脚飞快的跑到王映雪身边，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母亲！”
“怎么了？”
王映雪放下木梳，顺势将女儿抱在膝上，见她一双小脚都露在外面，白嫩嫩的脚底还染了灰，脸上当即带出几分怒色。
她连忙找了块干净帕子，又将窦明放回床上，帮她把脚丫一点点擦干净，同时嘴里念叨着：“不穿鞋就下地，着了凉可怎么办！”
大手握着小脚，渐渐暖了起来。
这股暖意从脚底一直往上，打散了窦明心底的恐慌。她见王映雪的发梢快要拖地，连忙将它们挽在自己的手心。
可黑瀑如云，抓在手里又软又滑，窦明手太小了根本就捞不完。
王映雪只觉头皮被轻轻扯动，抬眸就见女儿在玩自己的头发，不禁笑骂道：“淘气！”
窦明莫名脸红，然后往床里面挪，道：“母亲，我的脚不脏了！”
“好～”
王映雪转身吹灭蜡烛，借着透进来的月光摸到了睡觉的床，然后掀起薄软的被子挤了进去。
黑暗中，她轻拍着孩子的脊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童谣，随着时间的流逝，孩子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
她以为把女儿哄睡了，结果一低头，那双熟悉的大眼睛仍然睁着，一眨不眨格外精神。
王映雪懵了：“明儿，你怎么还没睡着？”小孩子缺觉，白天又玩了那么久，按理该睡了。
窦明凑了过去，抱紧大人的手臂，叹道：“我心里装了好多东西，睡不着～”
小嗓音甜甜的，就是语气不太对劲。
王映雪看着对方发愁的小模样，忍不住手痒轻轻捏了一下女儿肉乎乎的脸蛋。
“你才三岁，哪来的心事？”
“快睡觉吧！不然个子长不高哦～”
话音刚落，她只感觉怀里的小孩抱得更紧了，此时她既享受女儿的亲近，心中又生出些许担忧。
明儿她……是不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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