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酷刑现场

黑夜如同巨幕，为大地披上伪装。但拓和何苗潜入这废弃的库房，猫在离大门不远处一间狭窄的凹槽。这处凹槽两边的墙壁延伸出去，摆放的是曾经堆放补给箱的架子，如今已经被人搬空，但这些架子起到很好的遮挡作用，让这里形成了视线盲区，很难发现有人藏在这里。凹槽不深也不宽，两人只能面对面挤在这里，身子几乎要贴在一起。

外面那群不速之客还没有进来，库房里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潮湿空气，带着发霉的味道，将但拓和何苗包裹住。

在这略有些紧张的氛围里，一丝暧昧的气息弥散开来。

离得这么近，两人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何苗个子刚到但拓下巴，但拓略一低头，何苗好闻的洗发水味道升腾起来，让他的心里像被猫挠一样，有了些许躁动。但拓歪着头，看着面前这个婀娜的身影，有种冲动，想伸出手揉一揉她的脑袋，想着想着，他的脸上带上了温柔的笑意。

何苗第一次和但拓这样的距离，借着月光，他棱角分明的侧颜、有着健硕肌肉的胳膊都洒了一层冷白色的柔光，何苗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的大卫雕像，这极致的人体美学让人惊艳地挪不开眼，何苗脸“唰”一下又红了，她心虚地强迫自己挪开眼，害怕被但拓发现自己偷看他，眼神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但拓领口没有扣住，何苗略微一偏头，呼出的热气扑到他的胸口，但拓感觉一股热血从胸前直冲到身体的各个角落，他想一把将何苗揽入怀中。可是怕她误会反感，但拓便克制着自己，身体尽量往后紧贴住墙。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各怀心事，同时心中又盼望着，时间过得慢一点，让他们这样能感受彼此更久一些。

经年未修的大门发出“吱嘎”一声，让人牙酸，接着，库房的中央，亮起昏暗的灯光。

库房外面的那些人，此时也进来了。他们大概有三四个人，为首的一个沉默寡言，眉毛压着眼睛，目光狠厉，左脸一道长长的疤痕，更为其添了几分凶悍。

后面几个人将另一个人围着，这个人双手被反绑，身上衣衫凌乱，周身都是被打出的血迹，他被推搡进来，一个重心不稳，躺在了库房中间。

但拓和何苗看到灯光亮起来，也没有了刚才的那些心思，两人对视一眼，但拓将食指竖起来，放在嘴上，示意何苗别说话，何苗点点头。

这些人一看就是要来这里处理“纠纷”的，只要他们的事办完离开，但拓和何苗再出来，就不会惹上麻烦。

为首那个刀疤脸示意其他小弟，把被绑着的人抬到凳子上，用铁索牢牢栓住手脚。嘴上的胶带被撕开后，被绑的人立即用勃磨语苦苦哀求，让他们放了自己，可是刀疤脸不为所动，一个小弟拿出针管，向被绑人身体里注射了什么东西，刀疤脸适时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扳手，两手掐着被绑人的两颊，强迫他张开嘴，将扳手塞了进去。

“啊！”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

即使何苗来勃磨联邦已经很多年了，但平时都是在象龙商会中，安全保障没有问题，对于三边坡的阴暗，何苗一向只是有耳闻，亲眼目睹的很少。此时，何苗处于视线盲区，她不知道这些人对被绑着的人做了什么，可是那惨绝人寰的叫声却像利剑一样，刺穿她的耳膜，让她内心有了巨大的惊恐！

即使平时再优雅淡定，可面对这距离她不足五米的酷刑，何苗的恐惧被激发出来，她意识到，这才是三边坡这个魔窟最真实的样子！她心中安慰自己：别怕别怕，找陈至枭要紧，他们肯定一会就好了。然而这无力的自我安慰并不管用，何苗的身体止不住开始发抖，眉头紧皱，她紧闭双眼，嘴唇被咬得发白，控制着自己不要因为害怕而喊出声来，双手抓着衣角，暗暗用劲。

生生拔下了被绑人的牙，刀疤脸意犹未尽，掏出一把有些生锈的刀，揪起了被绑人的耳朵。

就在被绑人第二声惨叫响起来之前，浑身发抖的何苗感觉自己身体忽然前倾，她睁开眼，自己被但拓紧紧搂在了怀里。但拓左胳膊环抱住何苗，右手抬起来，捂住了何苗的左耳，同时将她的右耳按到自己胸前。

何苗的世界又重新安静下来，她的右耳听到奇怪的声音，“扑通扑通扑通”，何苗反应过来，这是但拓的心跳，这声音急促有力，在地狱一般的酷刑现场，给了何苗最有力的心安。

何苗犹豫了一下，两条胳膊缓缓抬起，也抱住了但拓。

但拓看到何苗终于放松下来，头微侧，脸靠在了何苗头上。何苗也紧紧抱着但拓，眉头舒展，不再害怕。两人呼吸交叠，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