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在这片昏暗的海底，光线透过海水的折射变得朦胧而微弱，实验室内仪器残骸散落四周，曾经充满科技感的银色墙壁如今扭曲变形，电子设备的残骸中，仍有一些顽强地发出微弱的光芒，断裂的电线裸露在外，偶尔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垂死的生物在做最后的挣扎

在这片废墟之中，一柄锋利的匕首抵在灰发青年的心脏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仿佛是死神的镰刀，随时准备收割生命

“许行衣”梁千山面无表情的着眼前人，“这就是你一开始问我的那个电车问题吗？”

“可我的回答不会更改。”他目光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可动摇的决心和信念

“是啊”灰发青年自嘲道“世界，和恶贯满盈的我，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利器的尖端刺破了皮肤，猩红的血液沿着刀刃滑落，滴落在他们雪白纠缠在一起的衣角上

“我很清楚，如果是我不在轨道上，我也可以很轻易做出选择。”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眼神闪烁着讥讽的光芒

“不过可惜你是我见过所有选择下唯一可能改变结局的那个人，但一切妄图逃离改变命运的行为只会加速命运走向既定结局。”他嗤笑了一声，眼神中透出一丝挑衅

他依旧没放弃挑拨梁千山的负面情绪，哪怕是现在——似乎这就是他们的唯一交流方式

梁千山微微皱起眉头，也冷笑一声，“你又凭什么服从魔方里的命运?谁给你设定的命运？你自己吗?”

“所以呢？你又凭什么认定我没有反抗过”他的音调骤然拔高，一字一顿说道

“……可最后失去的总比得到的多” 青年情绪渐缓

纤细的手指握着匕首又前进了一些，“滴嗒”声落在地板上

“我不会记得你。”语气平淡，没有起伏

梁千山捏住他的下巴，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说：“我只会记得在里世界亲手杀死了一位罪人。”

“我为什么要在乎这个？”青年反问道

梁千山深吸一口气，转而问道另一个问题

“行衣，你看到过我的命运吗?”他紧盯着眼前人，目光如刀

青年沉默良久，只是偏过头，不与其对视

清冽的的声音再度响起时，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不管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没人给我设定我的命运，没人能改变我的命运，我的命运在我选择前已然塌陷。”

青年的动作出人意料，突然伸出手，坚定而迅速地握住了那柄冰冷的匕首。他的手掌紧紧包裹着刀柄，力量之大以至于指关节都泛出了苍白

然而，预想中的利刃刺入身体的剧痛并没有到来。匕首在青年的心脏前停住了

那个持刀之人，身体前倾，他的动作从攻击转变为了一种温柔的接触。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的唇轻轻地印在了灰发青年的额头上，这个吻轻柔而温暖，与周围的冰冷和死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啊”

青年的眼神中闪过惊讶，怔愣了一瞬，随后微微勾起嘴角，笑声轻柔而和缓

匕首落地的声音急促而短暂，像是金属与地面的快速接触后迅速弹起，回响在空中，他用力握住了眼前人的手腕

“为什么?”他能感受到自己几乎是喊出来的，“告诉我为什么?”

“命中注定”对方轻描淡写的就说出了这四个字

“你真是无药无救……我恨死你了”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的悲愤

“那么——悲悯而又仁慈的神啊，请审判我，请医治我，请杀死我”许行衣却蛮不在乎，语调轻快，听着还有些笑意

“然后记住我，当我出现在你梦中时，美梦也会成为噩梦”话语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梁千山的眼睑轻轻合上，他的手指紧紧握着匕首，动作缓慢，却仍能感受到坚定，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匕首的尖端在折射下闪着寒光，它被缓缓推向前方，就在这决定性的一刻，一只冰冷的手突然伸出紧紧缠绕上梁千山的手腕，冰冷穿透皮肤，直抵骨髓，同时强大而不容抗拒，引导着将刃尖无情地推向他自己

“我时常在想，生命为什么像蜉蝣一般短暂？”

那双明亮的眼眸逐渐黯淡，那张昳丽的脸逐渐灰暗，那沉重的呼吸逐渐微弱，只余残音回响

梁千山清楚那未语的后半句:直至利器贯穿我不息跳动而又滚烫无比的心脏

随着他的尾音逐渐消散在潮湿而沉重的空气中，这场噩梦也开始缓缓破碎，如同一个脆弱的泡沫在现实面前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