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齐老爷猛然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无尽的恐惧，他嘶声力竭地尖叫着：“别杀我，别杀我......”
双手胡乱挥舞，仿佛试图驱散那无形的阴影。“不是我害死你们的......不是我害死你们的......淡烟，你别缠着我......”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绝望与哀求。
......
齐府院落内，白玖与范瑛带领着缉妖司的众人，正忙碌地挖掘着院中的枯树。
随着泥土被铲开，一具具覆盖着白布的尸骨逐渐显露出来，其中就包括了淡烟的遗骸。
白玖“井里的尸体共有四具，都已打捞上来。”
......
文潇望着眼前几近崩溃的齐老爷，叹息道。
文潇“他已经疯了......”
月昭轻摇螓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月昭“我就过。”
卓翼宸目光如炬，径直走到齐老爷面前，毫不犹豫地一掌劈向他的颈侧，将其击昏。
卓翼宸“果然，这一切都是他所为。当我用云光剑探查时，就察觉到了异样。”
卓翼宸凝视着众人，语气沉稳而坚定。
卓翼宸“那原本是一口井，你移植了一棵树过去掩盖井口。”
卓翼宸“然而，树木之下是空心的深井，树根无法获取养分，因此逐渐枯萎。”
冉遗的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悲痛。
冉遗“井里埋葬的是那些曾打算帮助我和齐小姐私奔的下人。”
冉遗“对于他而言，杀戮如同碾死几只蚂蚁般轻而易举。”
文潇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同情。
文潇“他们一定死得很不甘。”
卓翼宸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卓翼宸“确实如此。他们死得越不甘，院中的戾气就越浓厚。”
卓翼宸“然而，我的云光剑却只感应到了微弱的戾气，这让我产生了怀疑。”
他转头望向赵远舟，目光锐利如刀。
卓翼宸“有人吸食了那些戾气。”
赵远舟微微一怔，随即恢复镇定。
朱厌.赵远舟“你不会怀疑我吧？”
卓翼宸“我没有怀疑你，而是确定就是你。”
卓翼宸“在你来到缉妖司声称要协助我们抓捕冉遗之前，你已经暗中造访过齐府，并发现了冉遗的罪行。”
卓翼宸“据齐府的下人描述，几天前在院子的花坛边见到过一个鬼影，那鬼影拥有一双赤红的眼睛，无疑是你，赵远舟。”
赵远舟沉默不语，仿佛被揭穿的秘密让他无从辩解。
卓翼宸“那时，你正站在枯树旁，悄悄吸食着井底的戾气，从而得知了这一切。随后，你便开始策划自己的行动。”
赵远舟深吸一口气，转头望向月昭，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调笑。
朱厌.赵远舟“你是不是给他们透露了些什么？”
月昭低下头，沉思片刻后，重新抬起眼眸，坦然地迎上赵远舟的目光。
月昭“一点点吧。”
月昭“他们本来就聪明，你瞒不住的。”
文潇“齐府内布有伏妖咒术，足以阻挡冉遗的侵入。而你却提出可以帮助他，将那张水鬼迎亲的婚帖送入齐府。”
赵远舟尚未回应，卓翼宸已抢先一步，语气冷峻而坚定。
卓翼宸“你不必狡辩，婚帖上的妖气我再熟悉不过，令人厌恶至极。”
赵远舟轻笑一声。
朱厌.赵远舟“卓大人果然高明，竟连我的妖气也记得如此清楚。不错，那婚帖确实是出自我的手笔。”
文潇“只是未曾料想，齐老爷竟如此绝情。然而，我仍感到困惑，为何你不直接带齐小姐去见冉遗，反而要费尽周折？”
冉遗“是我无颜再见她......”
冉遗“我手上沾满了鲜血，罪孽深重。她心地纯良，必然无法接受这样的我。”
冉遗“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她不必被迫嫁给不爱之人，能够自由地追求自己渴望的生活......”
卓翼宸凝视着赵远舟，语气沉重地问道。
卓翼宸“你帮他做这一切，究竟有何目的？”
赵远舟轻轻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朱厌.赵远舟“我早已告诉过你们，一切都是为了白泽令。”
众人一时错愕，文潇疑惑地重复道。
文潇“白泽令？”
冉遗“有些梦，能唤醒你遗忘的过去。赵远舟拜托我，就是为了让你做这样的梦。”
文潇回想起刚才在控梦之术中见到的情景，心中五味杂陈。
文潇“我刚才梦见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他问冉遗。冉遗坚定地点点头。
冉遗“是真的。”
文潇目光复杂地盯着赵远舟，似乎有所领悟。
文潇“所以你是想让冉遗通过梦境帮我找回白泽令的下落？”
朱厌.赵远舟“那不是梦境，而是你的记忆。”
文潇“可是，为什么我会没有这段记忆？”
朱厌.赵远舟“或许是因为那次经历过于震撼，你选择将其深埋心底。你在梦中看到了什么？”
文潇“我看到师父确实将白泽令传给了我，我的额头也出现了白泽印记......”
卓翼宸“但你体内为何毫无白泽神力的迹象？”
朱厌.赵远舟“也许还有你尚未记起的事情.......”
冉遗“我已经履行了我的承诺，赵远舟，你呢？”
赵远舟瞥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齐老爷。
朱厌.赵远舟“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冉遗“那她的自由呢？”
赵远舟抬手轻触嘴唇，低声念出咒语。
朱厌.赵远舟“幻。”
湖面之上，一段看似寻常的枯木缓缓自水底浮出，四周随即缭绕起轻盈的雾霭。
待到雾气渐淡，那枯木竟诡异地变幻成一具苍白的手臂，仿佛拥有生命般向上空探去。
而在这幽暗的水面之下，依稀能瞥见一抹鲜红，那是件被岁月遗忘的嫁衣，静静地躺在深渊之中，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朱厌.赵远舟“从明天起，所有人都会认为齐小姐已被水鬼杀害。她将获得自由，可以去往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冉遗望着那只手，轻声对赵远舟道。
冉遗“谢谢你。”
卓翼宸“既然你已认罪，就随我回缉妖司吧。”
冉遗略显迟疑，抬头望向湖面，只见一艘小船正缓缓驶向湖心岛，船上坐着的正是齐小姐。
卓翼宸与文潇对视一眼，心中满是疑惑。
文潇“不是说她被藏在藏卷馆里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月昭凝视着缓缓接近的齐小姐，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心头。
她迅速闪身至赵远舟身旁，轻声耳语道。
月昭“她并非真正的齐小姐。”
赵远舟眉头微蹙，转首望向月昭，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朱厌.赵远舟“那她究竟是谁？”
月昭并未立即作答，只是紧锁双眸，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仿佛在寻找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蛛丝马迹。
卓翼宸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卓翼宸“没想到她还是乱跑了。”
齐小姐的船终于靠岸，她轻盈地从船上走下，一步步靠近冉遗，眼中满是柔情。
她轻轻拉住他的手，眼中含着泪光，声音颤抖却坚定。
齐小姐“我都知道了，可是，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冉遗凝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冉遗“我杀了这么多人，你真的不觉得我是个怪物？”
齐小姐紧紧握住他的手，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齐小姐“不管你人是妖，所做何为，我们没世不渝，盟定终身。”
听到这番话，冉遗的神情变得更加坚定，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冉遗“好。我们一起走。”
朱厌.赵远舟“你们又能去哪儿？”
冉遗抬头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冉遗“回大荒，我曾经答应过她，要带她去看天之树，海之滨。”
赵远舟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伤感。
朱厌.赵远舟“愿望很美，可惜，大荒已经……”
冉遗的眼神变得坚定，仿佛在自言自语。
冉遗“我知道，所以现在不看，以后更没有机会了……”
赵远舟的神色复杂，似乎有些不解。
朱厌.赵远舟“你费尽心机逃了出来，为何还要想回去……”
冉遗的目光深邃，仿佛在回忆过去的岁月。
冉遗“人们说，畜生一辈子都在寻找一个能吃饱安睡的屋檐，而只有人，会想着落叶归根。”
冉遗“以前我陪着她看了很多书，写了很多字，却依然不明白什么是乡愁，既然是愁，为何那么多人还要追逐它。”
冉遗“现在我懂了，它像一根有韧劲儿的绳子，你走得越远，乡愁越拉着你，等你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它会轻轻地拉住你，就像有人温柔地拉住你的袖子，告诉你，该回去了......”
赵远舟和月昭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氛。
冉遗的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声音低沉而坚定。
冉遗“我不想做畜生，我想做人。”
卓翼宸的语气冷峻，带着一丝指责。
卓翼宸“可被你杀的那些，他们也想做人，也想落叶归根。你罪孽滔天，却想全身而退？”
齐小姐躲在冉遗身后，卓翼宸抽出云光剑，剑身在靠近冉遗的过程中发出微弱的光芒。
赵远舟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冉遗看到云光剑，眼神中流露出恐惧，默默地将齐小姐护在身后。
一阵风吹过，齐小姐的长发随风飘扬，露出了她耳后那黑色的槐叶印记。
月昭“是离仑。”
月昭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她的眼底藏着波澜不惊的湖水，却难掩那抹深邃的波动。
赵远舟的眉心瞬间拧成一团，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直射向她。
朱厌.赵远舟“你确定？”
他的声音里掺杂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与疑虑。
月昭微微颔首，眼神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月昭“我注意到了她耳后那片独特的槐叶印记，绝对不会认错。”
闻言，赵远舟的眉头皱得更深，面容上浮现一层复杂的阴影。
朱厌.赵远舟“明白了。但是目前形势尚未明朗，贸然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我们还需耐心等待，静观事态发展。”
冉遗“当年你哥哥救我，今日你却要抓我。我保你这么多年不被噩梦侵扰，也算是对你有恩吧，就不能放过我吗？”
卓翼宸“当年我哥哥救的一定是一只良善妖，而不是今日滥杀无辜的你。我必定将你缉拿归案。我能做的就是替你求情，免你死罪。”
冉遗“我是滥杀无辜，可我也给了她们最美的梦。”
冉遗“她们本来的人生，充满了痛苦和束缚。我给了她们梦寐以求的快乐......”
冉遗“梦寐以求，人们发明的词语，有时候真的很准确，世间难寻，梦里所求......”
冉遗的声音变得柔和，仿佛在诉说着心中的苦楚。
冉遗“人生一世，庄周迷梦。在梦里，她们都实现了自己的愿望，用自己最想要的方式，过完了喜乐的一生。这样，不好吗？”
文潇“是蝶是梦，不应由你替她们做决定。”
冉遗“那我不想做妖，我想做人，这又该谁来定呢？是你白泽神女吗？”
月昭“确实如此。”
月昭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景象，望向了遥远的过去。
月昭“这世间有许多事物都是如此苍白无力，超出了人的掌控范围。”
月昭“就如赵远舟，又如我自己。”
月昭“赵远舟并非心甘情愿地成为了戾气的载体，而我最初......也不愿承担起镇压戾气的责任。”
赵远舟的目光落在月昭身上，眼中掠过一抹难以捉摸的情绪。
文潇沉默不语，唯有齐小姐紧紧盯着冉遗。
冉遗“蜉蝣虽短命，犹可观日月，而她却只能困于闺阁，任由命运摆布，何曾有过选择？天地无情，视万物如草芥......”
冉遗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无奈。
文潇“正因为天地无情，所以在命运的枷锁下，才更需坚守公理。”
冉遗“那么，缉妖司会如何处置我？”
冉遗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绝望。
卓翼宸“你虽是齐老爷的受害者，但你杀害数十条人命，罪孽深重。即便免去死罪，也必须囚禁千年。”
冉遗的眼眸微微下垂，神色黯淡。
冉遗“一千年......人类何等狂妄，对妖而言，或许尚能熬过，但对于凡人，短短数十载......”
他转头望向齐小姐，心中满是不舍。
冉遗“一千年，这意味着我们再也无法相见。”
冉遗心中悲痛难抑，转头看向卓翼宸，神情坚定。
冉遗“我不同意。”
卓翼宸“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气氛骤然紧张，冉遗毫不犹豫地向卓翼宸发起攻击。
卓翼宸迅速拔剑，衣袂飘扬，身姿轻盈。
他左右手配合默契，一边挥剑，一边格挡，将冉遗逼得步步后退，渐渐陷入劣势。
卓翼宸落地，剑尖直指冉遗，正欲将其制服。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在卓翼宸身后闪动，齐小姐手持拨浪鼓，发出透明的震浪，直击卓翼宸的后背。
卓翼宸迅速转身，举起左手，左手中的云剑瞬间绽放出光芒，形成一个光屏结界将他包围。
然而，齐小姐的拨浪鼓竟震破了云剑光屏，结界在空中碎裂成无数光片。
忽然，一把纸伞在卓翼宸面前撑开。
拨浪鼓的尖刺触及伞面，巨大的妖力气浪瞬间从伞面炸开，湖水被激起，天空仿佛下起了倾盆大雨。
伞面收起，赵远舟已站在卓翼宸前方，挡住了齐小姐的攻击。
伞面背后，齐小姐依然紧握着那把拨浪鼓，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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