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跟着刘叔走到花园,看见鱼池边,莫司准正站着喂鱼。
池中,通体圆润的肥锦鲤正张大嘴巴游挤在一起抢食,惹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半个月前,莫司准提着一条要死不死的锦鲤,准备埋在桃树下安葬,正巧瞥见我,于是,他把那条半死的大鱼丢在我面前问我吃不吃。
要知道,我的身子甚至还没鱼大,看着那条庞然大物突着眼睛瞪我,我吓的全身炸毛,拔腿就跑。
而后,再看见这些鱼,我都是绕着走。
“将军,这便是门外要求见您的女子,楚姑娘。”
刘叔把我送到后,很识趣的退下了。
莫司准并未抬眼看我,目光依旧在那群肥鱼身上。
既然给了我舞台,那我就开始表演了!
“民女楚亦菲,来自波斯,原本此次是和父母一同来都城做生意,不料这城外悍匪如此狠毒无人性,不仅将我们带来的香料宝石掠夺一空,还残忍杀害了民女的父母和奴仆,民女得苍天庇佑留得一命,一路靠着贴身的金银奔波至此,民女听闻将军战功赫赫,爱民如子,所以特此前来求助将军,帮民女报这杀亲之仇。”
如此精彩的故事,是我在说书先生那里花重金买来的,这并非是说书先生胡编,而是最近发生的真实事情,残忍无比,令人发指。
莫司准停下喂鱼的动作,把脸转向我。
他的眼睛很有神,或者说是很凌厉,让人看了便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波斯人?来我国境内的波斯商人不少,能流利的说汉话,长成楚姑娘这般的,本将还未曾见过。”
“回将军,民女母亲为都城人,与父亲相爱后远嫁波斯,民女长得更像母亲些,汉话也是母亲从小悉心教导学得的。”
“哦?那你希望本将如何帮助你?”
莫司准的眼里尽是防备,我也早有预料,一个少年将军,如若没有城府,如何在战场和朝堂上周旋。
“将军常年在外征战,刀尖舔血,民女此来,是想献上一物,让将军未来能战无不胜。也希望事成之后,将军能带兵剿匪,为子民除了这群祸害。”
说话间,我双手递出我的设计图纸,无比真诚。
莫司准未动,而是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能让我战无不胜?阿楚姑娘这海口夸的有些大啊,既然你如此有才能,又何须本将,自己便用你这东西去结束了山匪的命啊!”
我也懒得废话了,直接摊开图纸。
“做这些东西太费钱,民女能活到今日,已是倾尽所有,我,没钱了。”
莫司准眉毛微微皱起,仔细的看着我的设计图,图里面清楚的把地雷和原始步枪拆分成部件。
“这是两种武器,这地雷,可以让敌人在入侵国土时便损失惨重,第二种步枪,可以远距离精准打击到对方首领人物,断其核心,并且穿透力极强,便是再好的盔甲,也防不住它的子弹。”
“这么说,这些东西是阿楚姑娘设计的?该不会你还能做出来吧?”
“七天,将军只需把我要的材料备齐,给我七天时间,我必定可以把地雷的成品送到将军面前。如果超过七天我还没做出东西,任凭将军惩治。”
莫司准神情严肃,嘴角却扬起一抹不明深意的笑。
“有意思,阿楚姑娘当真有意思。好,这七天姑娘就待在我府里,我等候姑娘的佳音。”
太好了,至少有个安全的地方落脚了。
“左恒”莫司准朝着不远处的将士招手。
那人我也很熟悉,是莫司准的左膀右臂,左恒将军。
“帮阿楚姑娘安排个干净的小院儿,再找个细致丫头伺候吃穿,还有,阿楚姑娘需要什么东西,找个细心机灵的人去采买。”
莫司准将手里的鱼食一并扔进池子里,拍了拍手准备离开。
“莫将军,还有一事相求...
与我一起长大的贴身丫头被山匪所害,但我与她情同姐妹,每日思念。所以民女想找个像她的人,即便三分相似也好,就算是我自欺欺人,让心里总是多一份念想。”
“那丫鬟便由楚姑娘自己去挑吧。”
莫司准朝着左恒轻轻扬了扬头,许了我的请求。
我的小荷乖乖,姐姐终于又要和你见面了。
11
左恒给我安排的院子是离莫司准卧室最远的一处偏院,应该是防着我暗害他。
看来,要想打动这莫司准,让他完全信任我,是个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这偏院虽说没有其它院子奢华,但打扫出来后也算干净敞亮,新被褥软绵绵的,还有一丝太阳晒过的味道。
“奴婢小荷见过楚小姐。”
我正躺在新床上试试睡感,门口就响起了小荷的声音。
“小荷,你来了,快去试试你的新床舒不舒服,需要补什么跟我说,我让他们买来。”
小荷对我的自来熟还没反应过来,呆楞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下床去拉她的手。
“我们波斯人没那么多礼数,你以后就当我是姐姐,不必拘束,我会好好待你的。”
“是。”小荷依旧愣愣的答应。
之后的几天,我被软禁在院子里,门外有将士把守,吃饭有人送,沐浴有人烧水,脏衣服递出去就有人去洗,倒也乐得轻松。
不用管理生活琐事,我的工作效率都提高了许多,第六天的时候,我就完成了地雷的制作。
12
远郊的空地…
莫司准双手交叉胸前,冷峻自若,仿佛今日我骗子的面具就要被揭露。
“这处空地可够阿楚姑娘试你的武器?”
他言语中还是带着不信任。
不过,强者从不抱怨环境,等会儿现实打他脸的时候才够“疼”。
“够了,但大家还需要走远些,以免伤及无辜。”
莫司准冷笑一声,坐在提前备好的椅子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的计划是,先将地雷埋好,再将长绳系在废旧的马车上,由两位将士远距离牵绳压过地雷,以此引爆。
可眼看着马车已经压过了地雷,却什么都没发生。
不应该啊,难道是制作材料纯度不够高?那也不至于毫无声响啊。
我跑上前查看,快到马车跟前时,地雷突然引爆,马车被炸的四分五裂,满地废墟。
我眼前一阵黑烟。
霎时,灰尘泥土径直往鼻腔里钻,我也被冲击的顺势趴倒在地。
我克制不住的咳嗽,感觉喉咙像被封堵,濒死的窒息感。
“楚姑娘,楚亦菲…你还好吗?”
有几个声音同时在耳边叫我,但我眼皮被灰盖着,根本睁不开。
我感觉被谁抱了起来,然后就是一阵奔跑,直到自己被放在了椅子上。
有人捧着我的脸,小心的擦了擦我眼睛上的灰,我这才看清面前的男人是莫司准。
他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有愧疚、有担心。
“今日可能因为马车压的力度和准确度不够,所以有些差池,莫将军请容我再回去改良一下精准度,明日才是我们约定的第七日,我必定让你满意。”
我费力的用喉咙挤出这些话。
“无需再亲自测试,我信你。”
莫司准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他从里衣内掏出一只手帕,轻擦着我的脸,顿时,一阵痛意袭来,我不受控的嘶了一声,帕上有血,看来我受伤了。
他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阿楚姑娘的才能我已经知道,但你是姑娘家,脸上不能留疤,我立刻去宫里请最好的太医为你医治。”
说完,他慌张的上马,毫无往日的威风凛凛,朝着皇宫内奔去。
回到将军府,小荷见了我的样子直接吓哭了,那瘦薄的小身板一抽一抽,看着倒比我这个受伤的还可怜。
“小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是不是将军给你用刑了?”
“没有,怪我,东西做的不够细,自己也没有安全意识,被炸着了,别担心,就是一点小伤。”
我们这些搞实验的理工女哪里有那么柔弱,一些皮外小伤而已,在我这根本不算事儿。
我边安慰她,边去铜镜边照了照自己的模样。
满脸黢黑,头发炸毛,脸上还往外冒血,身上的白裙已经成了灰色,还被烧了好多洞。
这模样和我被莫司准从水沟里捡出来的时候应该一模一样了。
“我这就去给小姐打水洗漱。”小荷边哭边往外跑。
“你慢点儿,你要再摔了,咱们就两个病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