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书

双方剑拔弩张，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法相有点着急，抬手要劝，一旁的张小凡直截了当道：“法相师兄，此事是我们两门的事，就不劳你来操心了，况且这不过是切磋罢了，正派之中也是常有的事。”

　　张小凡看着他，一字一字说道：“十息就好，不会耽搁。”

　　法相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诵了声佛。

　　李洵冷哼道：“哼，张师弟倒是颇为自信，自己却躲在后面又是怎么回事？”

　　张小凡斜眼他，淡然一笑。

　　曾书书来到张小凡旁边，手挡在嘴边，低语问道：“没问题吧，这李洵虽然人品一般般，不过实力却是有的……”

　　张小凡轻轻一笑，道：“安心旁观便是。”

　　曾书书半信半疑，倒不是对陆雪琪没信心，只是觉得十息时间解决李洵，难免叫人难以置信。

　　八人来到一处空地，将场地留给二人。

　　双方行了一礼后，陆雪琪率先发力，起剑凌厉，巨若粗木的天蓝仙剑瞬息劈落。

　　李洵神情严肃，不敢松懈，长尺火光冲天，全力朝上空挥出。

　　“嘭！”

　　爆炸声扩散八方，音爆如地龙游过大地，石土翻滚，震天动地。

　　李洵手臂微颤，剧烈的震动造成不小的伤害，疼痛使他出现分心。

　　陆雪琪瞧准时机，飞速靠近，天琊剑意肆意倾斜，一计重剑狠狠在李洵头上劈落。

　　李洵抬劈格挡。

　　几百斤的剑气极速压下，地面一下陷了下去，裂缝蔓延似蛛网，一时尘土飞扬。

　　陆雪琪犹不解气，次次重劈，挥剑如挥山，砍出的狂风仿佛万千细微利刃，扫过地面时留下一道道黑色切口。

　　李洵抿紧嘴唇，咬牙死死支撑，体力几乎快要耗尽了。

　　双方激斗之剧烈，众人除张小凡外都捏了把汗，更多的是为李洵，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落了下风，狠下狠下，几乎不可能扳回那种。

　　一位是历经死生厮杀的天之骄子，一位是温养成长的普通天才，高下立判。

　　“阿弥陀佛，想不到这位陆师妹看起来轻盈，出剑却是这般恐怕……”法善瓮声瓮气地说道，面色有些古怪。

　　“嗯！”一众男人点头。

　　曾书书环住好兄弟肩膀，语重心长道：“兄弟啊，以后的日子，你可要小心啦！”

　　张小凡黑着脸，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滚！”

　　一直沉默寡言的燕虹忍不住担忧，问道：“那个……我师兄不会有事吧？”

　　那位陆师姐也太厉害了！

　　燕虹这样想着。

　　齐昊微笑道：“燕虹师妹放心，只是切磋切磋，大家都有分寸。”

　　法相走到前面，对齐昊说道：“这可真不是切磋了齐师兄，十息差不多了，贵派也基本胜了，我等皆有任务在身不宜耽搁，不如就此收手，如何？”

　　齐昊沉吟片刻，看向张小凡，后面点了点头，随即一步踏出。

　　下一刻，他突然就出现在对战二人中间，世界在他眼中仿佛被无限放慢，陆雪琪挥砍而出的剑气他甚至能清晰看见上面的一毫一线。

　　“到此为止。”

　　随着他落指，二人如受重力顷刻倒退十丈，李洵双脚犁出一道深厚裂缝，而陆雪琪则安安稳稳落下地面。

　　张小凡瞬移过去，亲手为她整理仪容。

　　这时人们才惊愕地发现，张小凡已经瞬间化解了二人的攻击，好似大人分开两个打架的稚子，轻而易举。

　　“这……我完全看不清楚！”法善目瞪口呆。

　　燕虹嘴巴成一个圆形，魅眼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为女子拂去衣上尘埃的矫健背影。

　　齐昊与曾书书彼此对视一眼。

　　这不对吧？无所谓啦。

　　空地，李洵双手撑住长尺，大口喘着粗气，眼神包含着不甘与羞愤，瞪着张小凡，道：“既然张师弟有如此修为，大可提前与我说明，我李洵并非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又何必设下此局来羞辱我？”

　　张小凡含笑着对陆雪琪点点头，转身看了眼李洵，眯眼笑道：“因为我怕一个没忍住会把你打死，所以让陆师姐出手替人教训教训你，须知人外有人，别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自大模样，否则真的很容易死，真的。”

　　言罢，他便随便朝一个方向弹出一指，一圆灵气聚球射出穿入山体间，砰然一声巨响，百丈山体顷刻破碎，气浪扭曲成圆，方圆几里都有扩散，久久不散。

　　李洵瞠大眼眸，看着那里久久无语，法相等人也同意惊讶。

　　齐昊生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张小凡怕是已经臻入上清境界，实力之高，天赋之强，远非常人想象。思及此处，他不禁庆幸，幸好七脉会武没碰上，同时内心惊讶得无以复加。

　　“他才上山多少年？十年有了吗？这么快就是上清了！”

　　整个青云能达到这等境界的人也不过半百之数，且多为修行超百年的老辈分人物，如果说让他们知道如今有这样一位修行才七八年就到了上清的人，该是什么心情……

　　齐昊想象不出来，曾书书或许可以，不管是他老爹还是范也长老，大概都是那种羡慕至极的抓狂、无可奈何的崩溃及喜爱非常的珍爱，反正很复杂。

　　清风萦绕，陆雪琪扯了扯张小凡的袖子，说道：“好了，咱们快回去吧，任务要紧。”

　　“嗯。”张小凡满脸笑意，与她肩并肩御剑回去。

　　……

　　古窟之中。

　　张小凡代替齐昊成为领队，众人很快就走了进去，当他们通过法宝亮光看见头顶的光景时，皆是寒毛倒竖，这才知道张小凡的良苦用心。

　　天渊似的洞穴中，数之不尽的血蝠倒挂在洞宇之上，密密麻麻犹如一滩滩浑浊的血泥，它们此刻都已熟睡，尖利的獠牙渗出冰冷寒光，看得人喘不过气来。

　　即便离洞顶极高，可众人依然能细微听到一些“沙沙”声，似恶魔低语，似厄鬼压背，极其恐怖异常。

　　就算是张小凡也不得不谨慎对待，更别提身后七人，他们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

　　突然，走了没几步，张小凡拦手停下，“慢。”

　　法相就在旁边，他仔细勘查四周环境，尤为不解地看向张小凡，问道：“张师弟，这里是有什么问题吗？为何突然停下？”

　　在后面的李洵忍不住一哼，换在昨天，他估计就要出言讽刺了。

　　曾书书走上前，路越来越湿，他隐约猜到了。

　　齐昊嗅了嗅鼻子，再结合普通蝙蝠的生活习性，顿时恍然，道：“原来如此，张小师弟心细如发，师兄佩服。”

　　曾书书又道：“小凡让大家停下是因为接下来的路全是那些血蝠拉的粪便，让我们别一股脑冲上去。”

　　大家这才明白，陆雪琪和燕虹身为女子更是夸张，跟死里逃生似地呼了口气。

　　法善问道：“那可有解决之法，难不成就这么走过去？”

　　几人听后脸色一白，几人都是仙家出身，生活环境极佳，哪里受得了这些肮脏邪物。

　　曾书书急忙忙小跑过去，冲在张小凡瞪眼道：“你这家伙少装啥子高人了，还不赶紧出手！”

　　张小凡斜眼道：“你自己不会动手？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很累的。”

　　曾书书当即吐槽道：“少来，我看你是前段时间晚上太累，虚的吧。”

　　张小凡瞪眼，“扯蛋！”

　　曾书书折扇敲敲打打，“那还不快出手，在这里等什么，等媳妇吗？”

　　看着二人拌嘴，几人除李洵之外，不禁感叹他们之间的关系之好。不过陆雪琪却是还有别的想法，心里嘀嘀咕咕：“这个曾书书嘴咋那么花？不行，以后得管管，不然教坏了怎么办？”

　　还在前面谈笑风生的曾书书忽然感觉背后一凉，回眸一看，陆雪琪正一脸冰冷地盯着自己，他心里一颤，连忙催促张小凡别耽搁时间。

　　张小凡也有所注意，一阵悻悻然，转头开始认真对待。

　　脚下是一道极长极远的“屎路”，头上还有血蝠，欲要悄无声息地通过绝非易事。

　　若是他自己，则可凭借高修为对身体力度的精确把控，很轻易就能躲过血蝠飞进深处，刚才他就是这样探查的，但身后七人都没有他这般修为，还得依赖御剑，而且洞内深处空间狭窄不利于御剑，难免会有声响，血蝠对声音的洞察力是人类的几十倍，届时必有反应而苏醒。

　　张小凡认真想了片刻，或可在地上开出一条路来。

　　以金麟为引注入灵力融化蝠粪，或倾注剑气造出一条“剑气大道”来，又或是……

　　大家还在等待之时，里面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蝠群顿时被惊醒，瞬间就锁定了洞口处的八人，一下子睁开血眸，洞顶之上霎时间出现无数红光。

　　“不好！”

　　庞大血蝠群蜂拥而至，即便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怕是也要饮恨于此，这不是一个人能轻易应付得了的。

　　法相祭出手中圆珠，圆珠金光璀璨，如同圣光普世的大佛，血蝠一接触到这肃穆金光顷刻就双目破裂，大脑受创，速度骤降。

　　洞穴中金光如洪水覆盖，极大制约了血蝠的行动。张小凡虽对天音寺的人不甚待见，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分得清的，他迅疾出手，金麟剑光大盛，与那金珠交相辉映，如同日月共起青天，血蝠群当即破败稀碎。

　　众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抓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所以法宝倾力攻击。

　　不一会，这洞穴中的血蝠便被斩杀了大半，只有少数几只难杀的巨蝠逃进了洞中深处。

　　看着眼前满地的血蝠尸体，鲜血与粪便交织混合，洞中的污恶臭味愈发刺鼻了。

　　张小凡这时说道：“我年前习得一门术法，可格挡气味，专门用来防毒防臭的，我教你们，很简单就能学会。”

　　他一剑破开地上污物，开出一条道路来，随后开始传授术法。

　　很快，众人就学会了术法，跟在张小凡身后，一开始还冷着张的李洵也没了脾气，乖乖跟着。

　　张小凡在心中询问老张，关于外门弟子的法宝。

　　老张没觉得有什么好讲的，除了那白净小和尚的“轮回珠”有点说法，其余不值一提，皆是普通法宝。

　　“别说这些了，那封信我看了，你那大哥着实不简单啊。”张倾夜语气严肃。

　　张小凡微微皱眉。

　　张倾夜沉沉说道：“书信开头，名曰天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