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笔杆抵着下巴，若有所思，这时，门外响起一道稀疏的脚步声，是拖鞋在地板上拖拉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清晰，直到真切的感受到人就在门外的时候，门突然被无节奏的敲响，紧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那脚步急促而不分轻重，像是在逃跑。

雪惊梨的思绪被打断，朝门处看了一眼，此刻门外没了动静，她也便收回视线继而将注意力放在作画上。

许久之后，她已经知道自己要画什么了，正胸有成竹的调颜料，房间的门再次被敲响，雪惊梨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颜料，语气满是无奈的对门外的人说道。

“别敲了，有事吗？”

门外很安静，无人作答，她重新拿起颜料盘，自顾自地调颜料，许久之后，门外传来一声人为的猴叫，还有上蹿下跳的跺脚声，雪惊梨不耐烦地闭上眼睛，想要克制住心中怒火。

然而，那怒火就在接下来的一道敲门声中，爆发了。

门外的人好似不把雪惊梨惹恼就不罢休，作死般地敲打着房门。

“雪奕南！你没事吧？再敲门你就是狗！”

雪惊梨吼得很大声，很快，门外有拖鞋嘎哒嘎哒跑远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少年的喊声。

“姐！我都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的，不敲个门我心里不舒坦，老以为你丢了！”

雪奕南已经处于变声期了，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浑。

“奕南！别老欺负你姐。”

楼下正在整理废品的父亲雪国昌听到楼上的动静后，擦了把汗，怕姐弟俩打起来便喊了一声，一旁的妻子则木纳的用绳子捆着纸箱片。

雪惊梨的妈妈刘红是个弱智，智力上有点小小的问题，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上学，现在大字不识，连钱也不会算，同时又受过她父亲刘海的虐待，自此心里落下阴影，每每雪国昌大发雷霆的教育两个孩子的时候，刘红就会抱头痛哭，嘴里嘀咕着别打我，别打我……

刘红小时候受过虐待的事情，只有女儿雪惊梨知道，那次雪惊梨和雪国昌起了冲突，雪惊梨的脾气也随了她爸，生起气来能暴跳如雷，眼看着雪国昌那要动手打女儿的架势，刘红想上前拦却又不敢，只能怯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一遍遍地嘀咕着别打我，别打我……

那三个字很刺耳，仿佛一把刀子划过自己的心口，她看着地上害怕到失去理智的刘红，感觉自己的心也受到了创伤，那可是母亲赤裸裸的伤口，陪伴母亲的这十几年来里，她的伤口从未被治愈，她一直敏感，怯懦，同时又保留着原始的封建思想，谁人都可以说她可怜。

那时候雪奕南还在上小学四年级，却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他因为保护姐姐冲雪国昌吼了一嗓子，却没有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痛苦的母亲，父亲正在气头上，也无暇顾及刘红，次次如此，因此，无人去关心母亲的心里状态，她也只是猜测母亲曾经是受了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