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在屋子里指挥众人,声音粗犷的,是邻街的屠夫,是在这座城里,念叨着“降临”最狂热的一位,常常对外说过,他是“战争与荒芜之神”的信徒。
古往今来,战争永远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战场上,“战争与荒芜之神”如影随形,炮火连天的壮阔,刀枪剑影的厮杀,带来凋零荒芜的景象。
地道的出口处,泥土不停的往外凸起,不久,只见那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屠夫,艰难地从那已经塌陷得不成样子的地道中缓缓地钻了出来。
他身上原本整洁的衣服此刻已沾满了泥土和灰尘,变得脏兮兮的;那张粗犷的脸上也被尘土所覆盖,只有一双眼睛还透露出些许嗜血的光亮。
屠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手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这该死的地道怎么会突然塌陷。“李家小畜生,我不管你要干嘛,要到哪里去,但是既然你被尊贵的神明选中,我会追你到天涯海角,直到你成为神的祭品。”
屠夫略作修整,调整呼吸,便再次追了上去。这次紧随其后的,还有敲门的其他人,他们眼里的理智消失的越来越快,仿佛成为了他人的木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我们的李应安,也是信徒口中的“祭品”正在晃悠晃悠的散着步,在他看来,危险似乎已经解除了。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此刻,也毫不例外。
人总是无法想象自己见识之外的东西,就如同李应安无法想象,所谓的“神”给予的力量能使一个人从爆炸带来的坍塌之中生存下来。
“小畜生,我看你这次往哪里逃。”未闻其人,先闻其声。粗犷的声音激起山间的鸟雀,传入了李应安的耳朵。
李应安先前死里逃生,愉悦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会?不可能啊……正常人怎么可能?”
他突然想起,这些人侍奉了这么久的“神”,是否“神”也会给予自己信徒恩赐呢?
“这次好像玩砸了……”李应安毫不犹豫转身便逃,回头一看,便看见那肥胖的屠夫,手持利刃,口中念叨着:“尊敬的战争与荒芜之神在上,您最真诚的信徒即将为您献上珍贵的祭品。”伴随着血红色的光芒闪过,他纵身一跃两米多高,李应安便更加卖力地逃跑。
要知道,对于任何一个思维健全、头脑清醒的正常人来说,他们绝对不会产生与一个如飞鸟般腾空而起的屠夫展开激烈搏斗的念头。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屠夫,突然间像拥有了超能力一般,飞身跃起,那气势就如同一只凶猛的老鹰扑向猎物。
面对这样的对手,谁会有勇气去与之抗衡呢?恐怕光是看到他那骇人的身姿和血腥疯狂的眼神,就已经足够让人吓得双腿发软,失去战斗的意志了。
毕竟生命可贵,没必要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挑战这种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小崽子,让你看看‘神’给予我的力量。”只见那李应安原本健步如飞,一连串紧凑而有力的脚步正急速前行着,但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一般,脚下步伐戛然而止!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形猛地一转,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般朝着侧面飞身扑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咻”的一声,屠户手中的利刃扎在了刚刚李应安所在的位置,屠夫看见李应安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这就是我的神恩!这就是‘巨力’给我的增幅!鬼点子很多嘛!还炸地道,这次我看你往哪跑?”
李应安心有余悸地说道:“要不是我偷摸扒抢这么多年,天天被那群没脑子的人追着满城跑,反应力还稍微留存,不然这一下肯定被他扎在地上。”
李应安趁机往侧身的丛林一滚,在屠户拔刀的时候,消去了自己的身影。
屠夫正要去捡起自己的刀,余光一瞥却发现李应安失去了行踪,勃然大怒,对着身后的同伴大声吼道:“一群废物,要是最后的祭品没有被抓到,在场的各位一个都活不了。”
听到屠夫这话,之前在李安家门口,声称自己是来还钱的那个声音的主人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尊敬的战争与荒芜之神在上,您卑微的信徒渴求‘斥候’的力量”
略微等待,身上一道血红色的光闪过。他顺势把耳朵贴在地上,须臾过后,判断了李应安的行踪,带着一大帮人乌泱泱地冲了过去。
密林中,枝叶摩挲发出沙沙声响,伴随着李应安的呼吸,仿佛大自然也在嘲笑他的无能。他躲在茂密的树丛后,眼神警惕,四处观察,生怕一丝疏忽便暴露了藏身之处。
李应安心中马不停蹄地思考着“到底怎样才能活下去?为什么他们要追逐我?是了 因为‘祭时’,如果是因为‘祭时’,那位只要脱到‘祭时’结束,我是不是就安全了?不过在这么多人的追赶之下,我怎么才能拖延时间?就算拖到‘祭时’结束,按照这些人的狂热,说不定会更加疯狂,对我死追不放。”
越是想着,越是绝望,他不明白,城中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他被选中作为“神”的祭品,尽管他有所预料,还是低估了信徒的疯狂。
李应安并不是什么英雄,对于他来说,他只是个普通人。
李应安极其的怕死,他对于“慈善家”死去的悲伤与对神明的愤怒,都被他在死亡恐惧的浪潮之下抚平了。
无论说是出自生物对于死亡的天生恐惧,还是“慈善家”对他的叮嘱,亦或者在“塔”内这么多年的求生本能,这些都让李应安知道,他绝不能死,至少不是在这种时候。
因此,他似乎别无出路,只能一味逃跑,不敢将自己的性命寄托于他人手中。此时的李应安就像一只笼中的鸟雀,似乎别无去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