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小鸟发出叽叽喳喳的鸣叫声 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洒下斑驳光影
顾易中双眼微睁 往屋外瞥去
「今天是个阴天 」
安静的房间里弥漫着睡意和温暖 梳妆台上放着海沫离开惯用的物件
一把木制的小梳子 几盒胭脂 还有一个首饰盒 里面装着她的结婚戒指
她离开前把戒指还给顾易中了
海沫除了她的琵琶和一些婚前旧有的衣物 什么都没带走
顾易中揉了揉眼睛 睡眼惺忪的爬下床 习惯性的顺手收拾好床铺
打开衣橱 里面挂着几件长衫和参加宴会招待时的西装 再者就是海沫常穿的旗袍
他特意问了李裁缝 说是得挂着才不会变皱 他怕海沫回来抱怨他
换上一件深灰色的长衫 顾易中戴上眼镜 站在镜子前整理头发
无名指上的婚戒因着镜子折射出些许光芒 这戒指他除了被陷害入狱那些时候 不曾取下过
有时营造社里爱玩闹的小职员会问上一句“顾先生 您结婚了呀 什么时候把顾太太介绍给我们认识啊”
他总会低头一笑 摸摸手上的戒指 “她回去探亲了 过些日子回来”
可是过些日子是多久 顾易中不知道
但无论是半年一年 还是五年十年 他都会等下去
就像海沫曾在他背后默默守护一样 他也会静静地等待
顾易中的妻子 此生 都只会是她一人
收拾好自己 顾易中拿起热水瓶推开房门
天灰濛濛的 看着像是要下雨了
「得提醒军生出门前带伞」
「书娟不喜欢阴雨天 也不知道她那里 天气怎么样」
一边想着一边走到海棠花边 说了句“书娟 早上好”
「动作要快点了」
草草吃完早饭 为军生整理好衣着 自从表哥打趣后 他格外留意鞋子有没有穿反
叮嘱完王妈和军生 他急匆匆地出门
顾易中今天得早些到营造社把工作提前完成 中午才好抽空去和派来的新同志碰头
自从老师牺牲之后 他一直都没有上级派来的联络人
前几天突然收到消息 重庆那边派了一个人过来 让他今天去护城河旁的凉亭碰面
顾易中是有些激动的 这意味着他又能为人民和国家做出些贡献了
顾易中的工作能力一向不需要质疑 他对建筑学的热爱不亚于梁 林二位先生
只是平日他要求尽善尽美 因此属于慢工出细活的类型 总是营造社最后一个走的人
今日却刚到午时 就把工作完成了
抬头看看时钟 「十一点了」
离约好碰面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他不愿再等
起身将整理好的资料装进公文袋里 又随手拿起身边的《杜工部集》
“表哥 今日负责整理归置的资料都在这了 劳烦帮我看一眼“
陆峥接过公文袋“行 平时你不都要自己核对几遍再交给我吗” 又看看顾易中
“怎么 这是要早退呀”
顾易中推推眼镜 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是 今天城西的首饰铺子进新货 我想去看看有没有适合书娟的首饰 不早些去 怕是挑不到好的了”
“我就知道 你哪次说有事儿不是你家书娟的事”陆峥将公文袋放下 抬头看顾易中“你早干嘛去了 人走了你知道上心了 要早这样她也不会走”
这话陆峥时不时就会念叨 一则是他确实可惜那么好的弟媳妇 二则是希望提点顾易中 望他以后不要再踌躇不前 面对自己的感情
顾易中和陆峥又聊了几句 拿着诗集走出营造社大门
他没有骗表哥 时间还早 他确实想去首饰铺子寻一寻
「答应了要为她的旗袍配两件首饰的」
顾易中常写信 勤时一天几封 惰时三天一封 信的内容也是长短不一 有时想说的话滔滔不绝 能写上两三页
有时也只是诸如「今日加班晚了 营造社新来的孩子们吆喝着一同去满香楼聚餐 那里的盐水鸭不错 肉质紧而不柴 等你回来了 我们一同去尝尝」
或是「路过胭脂铺子 看到门口招牌上写着新到了玫瑰色的口红 牌子叫什么我忘了 只记得是上海鼎有名的 很是时髦的样子 我不懂这些东西 本想买下来给你 但老板提醒我这口红放久了成色不好 便只好作罢 我把钱存着了 等你回来带你去买」这样寥寥数语
顾易中把自己对林书娟的感情都写进信里 但是却不曾寄出过 他不知要往何处寄 只期盼着有一日书娟回来 他能将信里的内容通通实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