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完的第一天是周末,秦婉蓉计划着让云落补课,被云宛晚拦了下来。打着“自家弟弟刚考完试应该放松放松”为由把云落带了出来。
云落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清晨,姐弟俩坐上地铁进了市区,一路上两人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去南锣鼓巷,然后去北海。
疫情几年云落很久没有出来玩过,在南锣鼓巷的小吃街上四处张望。云落并没有太多言语,可还是会减慢脚步亦是拽拽云宛晚的衣角淡声出口:“姐,我想要那个。”起初云宛晚看着那个俯着头的少年波澜不惊的眸中透露的不被察觉的期待,云宛晚有些惊异转而同意了,少年手里端着小吃的纸盒,低头吃着。
姐弟俩边吃边逛,关系渐渐缓和了不少。“宛晚姐,我想吃那个。”“姐、姐,我想要内个…”“
云宛晚像个移动钱包般给云落买各种东西。
不久,二人逛进一个小吃店,云落买了份臭豆腐继而找了个空位坐下休息。云落嘴里咀嚼着豆腐问道:“姐,你不吃点什么?”云宛晚单手托腮,侧过头柔声说:“我不吃,小落吃就好。”说完,摸了摸云落的头,云落的脸上晕上些许红润,呛咳了几声:“姐……咳!你都看对面的铺子好几眼了,”云落还没缓过来便又缓了一声“咳嗯!”,云落吃完最后一块豆腐,随手把空盒放在桌上,拽起云宛晚就出了店,一路小跑到对面店铺,看着牌子上的口味想了想对前台的店员说:“老板,要一份酱香味的丸子!”说着云落掏出手机付钱,看着微信里少的可怜的余额,又转头看向云宛晚尴尬笑了笑,随后说道:“姐……我钱不够……”云宛晚无奈走上前,从褐色风衣的衣兜里掏出手机把钱付上,又看向云落:“你啊,没钱就别逞,到最后还不是我掏钱。”说完抬手去摸云落的头,云落习惯性瑟缩了一下,云宛晚的手不知所措的停在半空停留了几秒便收回去,脸上生硬的挤出一抹笑容。
云落站在店前,静静等着。
两人相顾无言。不久,店员递出一个纸盒应声说:“您的丸子请拿好。”云宛晚接过纸盒说了声“谢谢”又同云落继续往前逛。云宛晚边吃丸子边说:“落落。你怎么记得我喜欢吃这个?”云落摸了摸鼻梁并未回答,云宛晚侧身看向云落,她愈发好奇,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说完后又吃了一个丸子,云落并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走进人群中。
云宛晚深知自己老弟死鸭子嘴硬,也就不再问下去。
两人一直都到巷尾,出了南锣鼓巷。云宛晚打了辆出租车,携着云落去北海公园。云宛晚咬着丸子看向望向窗外出神的少年,少年的眼睛像是一只被困于牢笼中很久不得脱身的小鸟,好不容易出了笼,眼神中对外界的渴望好像要淌出来了。
冬日里,两个青年悠闲的走在宽敞的甬路上,川流在人群中,萧瑟的冷风划过脸颊,令人打起寒战,只有些许残雪在一旁衬托,便显得那还未枯死的草丛略显突兀。两个青年并未在意这些,在这其间说着、聊着。
云宛晚转头看向云落问道:“落落,你——怎么得抑郁症的?”云落思考了许久,开口说道:“医生说……长期焦虑什么的……忘了。”
这件事就这么轻描淡写而过,像是一件小事。
云宛晚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寒风拂过面颊,带着刺骨的寒意,两人依旧在湖边的小路漫步,几个嬉戏跑过的孩童从云落身旁跑过,幼稚的童声在少年耳边飘过:“你跑慢点!我追不上了!”“哈哈哈!乐迪极速!冲啊!——”云落注视着两个穿着羽绒服的孩子跑过,视线又扫到一对青年夫妇推着婴儿车从身旁走过,云落的目光停留的片刻又离开,摇头笑了笑便向前走去,或许是走的太久,累了,于是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歇息。
不远处退休的老妇陪着老伴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景,身旁的红色收音机里播放着京剧,老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享受着漫时光。
云宛晚脸上露出八卦的表情问道:“落落……你有对象没?”云落的眼中投来鄙夷的目光,别过脸去淡声说道:“没。”,云宛晚看着云落那带着红晕却平静如初的面孔,轻笑了声说:“你这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么可能没有?”云落不耐烦道:“爱信不信。”说完便加快了脚步混入人流中。云宛晚小跑着紧跟上去,随行云落身侧,这漫长的青石路上。
夕阳西沉,圆日的余晖撒在山上高耸的白塔,又是一阵风吹过,树梢上残留的枯叶随风飘落,如雨般。
一对姐弟在那场雨中走着。
那少年伸手想接住那飘落的雨滴,可那雨滴在空中飘舞着转换着姿态从少年的指间穿过,不曾抓住,少年轻叹一声,又同那青年走上那照在沉日下的道路。
前方的人忽隐忽现,少年一时失了神。
云落和云宛晚到家时天已经黑了。进到家门,屋里的灯仍是暗着的,显然没人在家,云宛晚换了鞋走出玄关转身问云落:“落落,晚上想吃什么?”云落并没有多想说了声:“随便,我都行。”便回房间换衣服了,云宛晚吃了个哑巴亏也只好先换下衣服再想吃什么。
云落穿着深蓝色毛绒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慵懒的坐到多人沙发上看起书来,云宛晚穿着粉色毛绒睡衣翻看着冰箱里的食材,冰箱里放着些许剩饭和几捆蔬菜,本就不喜吃剩饭的云宛晚只好放弃。葛优躺般的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点外卖。过了半个小时,门铃声响起,沉浸于书本中的云落被吓了一跳,抬头恰好看见哼着小曲的云宛晚。
云宛晚余光瞟见云落的目光正对在自己身上,于是驻足停下说:“小落你真不吃点?”,仅仅是片刻间,云落的目光又回到书上,“不吃。”云落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说完便起身回了自己房间,甩手“嘭!”一声关上门。
回到房间中,云落把书放回书架,转头躺在床上,关掉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百褶布制灯罩的落地灯关掉,便昏沉沉睡去。
周日,云宛晚又带着云落出去玩了一天,很晚才回来,快放假的一周,云宛晚都在接送云落,云落也并未抵触。这短短几天却让云宛晚对自己母亲有了很大改观,母女二人在这几天吵了许多次,最严重的一次恰巧云落刚放假,当晚云宛晚就带着云落收拾东西飞回贺江市。
那天晚上,云落独自去了机场,托运,安检,登机。去了那间房子。
落言:快放假的几天,真的很叫人烦,可有宛晚姐在,心神便又能安宁下来了。她像是氟伏沙明一般在救助我;她是春日里的暖阳,洒在寒冬的阴霾中;她是耀眼的光,照亮了那无尽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