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悦一行人抵达楚家堡之时本就已经临近傍晚,此时更是入夜极快,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窗外夜色正浓,宫尚角正坐在楚家堡为自己准备的客房之内,专心磨墨准备手写一封书信。
宫尚角谁?!
宫尚角磨墨的动作一顿,目光凌厉的望向那扇紧闭的窗户之上。
叩叩叩——
富有节奏的叩响声自窗木上传开。
还不等宫尚角回应,那扇紧闭的窗户“吱呀”一声便从外面打开,露出楚悦那张明艳动人的俏丽脸庞。
楚悦今夜月黑风高,角公子初来乍到,要不要陪我去蜀中走走?
楚悦双手搭在窗栏之上,眉眼弯弯的看着宫尚角说道。
月黑风高?
出去走走?
宫尚角的目光越过她望向窗外一片漆黑的夜色,目光深沉得看不出他半分思绪。
宫尚角月黑风高杀人夜,楚姑娘此番怕不是想要简单走走才是。
宫尚角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继续磨着自己的墨。
楚悦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
楚悦赞了一句。
楚悦我阿娘被无锋所伤,心中有些不痛快,忽然想起两年前角公子也被无锋的人追杀重伤,故而来邀请公子与我一同出去报个小仇。
楚悦嘴里说得轻快,仿佛自己在说的不是要去与人寻仇,而是要去邀人一同游玩赏乐一般。
见她这般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宫尚角心中反而生疑。
宫尚角两年前宫门就已将余川城附近的无锋剿杀干净了,我与无锋并无仇可报。
宫尚角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了。
楚悦本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前来找他的,见他不愿意去,她也只能遗憾放弃了。
楚悦既然公子无仇,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楚悦无奈地耸耸肩,自窗栏上直起身来准备帮他重新关上窗户,却被对方拦了一下。
宫尚角我比较好奇的是,楚姑娘又是从何处得到无锋的消息的?
若他没记错的话,楚悦这是时隔五年之后第一天回的蜀中,怎么会知道无锋在蜀中的据点,还来邀请他一起前去给别人找麻烦?
楚悦我哥向来疼我,这种小事他还不至于瞒我。
楚悦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消息来源如实交代。
楚悦怎么?角公子是要改变主意随我一同前往了吗?
楚悦两手搭在窗上维持着一个欲关窗的姿势,探头进屋笑着问道。
宫尚角楚姑娘请自便。
宫尚角朝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悦那还真是可惜了。
楚悦摇了摇头,“啪”的一声合上了那扇透着皎白月光的窗户。
楚泽给的消息,那必然是不会有错的。
可是楚悦时隔多年再次重回楚家堡,一回来就问无锋据点的消息,楚泽又是出于什么心态将这个消息告诉楚悦的呢?
宫尚角细细研磨墨石,脑海中似有千百种思绪飘过,眼睛里的墨色似乎也与这盏砚台中的墨色一样浓稠。
楚家堡是无锋眼中除了宫门之外第二个眼中钉,蜀中又是楚家堡的地盘,按理来说,潜伏在蜀中的无锋细作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而今夜看楚悦这番作为,似是要一个人夜挑无锋在蜀中各地的据点。
她自己一个人,真的不会出事吗?
宫尚角扔下墨条,抓起架子上的长刀正要出门,但在走了两步之后又重新停了下来,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夜色苦短,转眼已是天际破晓。
楚悦一大清早的就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踩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步入楚家堡门外负责守卫的侍卫们眼中。
侍卫大……大小姐……
侍卫们看着楚悦手上那柄染血的凤栖剑,以及她身上几乎破损得不成形的红色衣裙,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大小姐这是上哪干架去了?
怎么弄得一身狼狈的就回来了?
楚悦派点人去收拾一下,要留活口的自己留,不留活口的就地解决。
楚悦忙活了一晚上,此时早已困到不行,见到这群侍卫凑上来后立马朝着身后来时的方向随意地挥了挥手,仿佛在说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蜀中内的无锋确实棘手,就算是楚悦出手,以一敌多的情况下,自己也难免受了点伤。
楚悦脸颊上沾了几块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敌人的鲜血,手中提着一把带血的长剑,一身红衣犹如厉鬼索命一般,看得人心生畏惧。
鉴于昨夜门主发布的命令,哪怕此时楚悦顶着这身骇人的形象,楚家堡内的侍卫们也全都不敢阻拦。
任凭她就这么一步一步地从楚家堡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缓缓走入,消失在了众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