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舟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乘黄:“回到过去?扭转乾坤?离仑这么告诉你的?”
乘黄坚定:“没错。”
赵远舟又问:“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个?”
乘黄:“因为他想知道白泽令的秘密。”
文潇忍不住问:“白泽令有什么秘密?”
乘黄看着文潇,笑而不答,而赵远舟看傻子的眼神再也藏不住了。
赵远舟嗤笑一声:“你真可怜,被离仑骗了。”
乘黄冷笑:“离仑没骗我,是你朱厌小儿想骗我。”
赵远舟:“这个日晷是当年我与离仑一起寻得的法器,它只有一个功能,就是存储回忆,并不能倒转时间。”
说着,赵远舟抬手从自己眉间,拉出一缕白色光芒,光芒掉落在日晷上,发出淹没一切的白光。
乘黄的瞳孔里闪烁变换着光影,眼前接连出现的回忆,乘黄表情呆滞,眼神带着痛苦,仿佛面对不了那些痛苦的回忆。
赵远舟打破乘黄的所有幻想:“看到了吗,这世间,人妖两界,山海同源,绝不可能有逆转天数、覆载乾坤的法器。乘黄,结局已定,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无力回天的。”
乘黄突然哈哈大笑,不愿承认赵远舟所说:“不可能……哈哈哈……是你骗我……是你在骗我!”
赵远舟:“骗你的人,是离仑。”
白玖观察着丧失理智的乘黄,缩到裴思婧身后:“他好像真的发疯了。”
裴思婧呈保护状态,显然也这么担心:“欲壑难填,当局者迷,他自己心甘情愿被离仑骗。”
文潇:“每个人都有遗憾,但天道公平,万物皆无回转。乘黄,你认清现实吧,不要再执迷沉溺于过去了。”
阿琳想起了那个清醒沉溺梦境的爹,也忍不住开口:“勿恋逝水,苦海回舟。”
乘黄双眼通红,泪水盈满,他苦涩又偏执地笑着:“我偏要!”
说着乘黄用力捏碎手中沙漏,沙漏碎裂,红色粉末飞扬。
一阵白光淹没了众人,众人回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乘黄悬浮在半空,衣袍翻飞,他怒不可遏,浑身燃起妖力,所有红色粉末吸收回他的掌心。
白玖躲在裴思婧身后瑟瑟发抖:“他是大荒活了最久的老妖怪,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恐怕大妖加小卓大人都打不过他啦......怎么办怎么办?”
乘黄抬手捏决,天空坠落无数拳头大小的红色光团,光团所到之处,爆炸四射。
赵远舟和卓翼宸两人立刻冲上前,一人用伞一人用云光剑站在前面抵挡,都被震得摔飞。
乘黄转而攻向文潇,赵远舟上前,搂着文潇的腰,撑伞保护她。
两人靠得很近,突然赵远舟看见文潇眉间印记亮了一下。
同时,文潇也看见赵远舟耳后一个印记亮了一下。
赵远舟和文潇同时神思急转,想到了乘黄曾经说过的话:“最初,白泽令一分为二,是由初代神女和大妖一同管辖的。”
看着两人那不同位置,却相同的白泽印记,所有人都异常吃惊,乘黄表情莫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远舟。
文潇和赵远舟,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两人一对视,纷纷一笑。
赵远舟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又带着一丝温情的看向文潇:“原来……原来在我这里……”
赵远舟松开手,两人默契上前,异口同声地念出誓言,手中飞速结印。
文潇和赵远舟同声道:“泽被万物,百恶不侵,同心共力,誓守大荒。”
话音刚落,两人浑身金光大作,金色小篆文字接连不断从赵远舟和文潇身上飞出,在两人头顶盘旋着。
文潇闭上眼睛,感受白泽神力的力量,她的眉心印记忽明忽暗,赵远舟耳后的印记也在闪烁。
围绕他们盘旋飞舞的大大小小的金色小篆文字逐渐合并,彼此融合,诸多文字最后只剩下了四个字:白泽敕令。
众人震惊不已,白玖看到那个字,十分兴奋:“天啊,传说中的白泽令!”
金色小篆文字环绕着赵远舟和文潇飞了一会儿,最终一分为二,“白泽”凝聚成一把短箫,缓缓落在文潇手中,“敕令”则变成了金色的符环,缠绕在赵远舟手腕上。
文潇睁开眼,赫然是一对金色的瞳孔。
文潇举起手里的短箫,短箫上写着四个金色小篆字:白泽敕令。
文潇眼里掉下泪水:“白泽令,我终于找回来了……”
看着文潇落下喜悦的泪水,从梦境出来后闷闷不乐的阿琳第一次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真好,文潇姐姐终于找到白泽令了。
赵远舟也睁开眼睛,举起右手,看着符环金光流转。
文潇拿起短箫,吹奏曲调,赵远舟配合着她的旋律,催动手腕上的符环。
金色符环笼罩在他们两人周围,一层层光圈翻涌,乘黄看见文潇和赵远舟默契配合,乘黄有了一瞬间的愣神。
他恍惚看见了自己与初代神女的美好过往……
乘黄怔住了,不再抵抗,他从空中降下,双眼堆起泪水,跪下,举起双手,金色符环降下,封印住了乘黄,符咒缠绕着他手腕。
光芒之中,乘黄恍惚看见初代神女朝自己走来,朝他伸出手,似是想要拉他一把,乘黄终于开心的笑了。
漫天金色小篆字消失,光芒褪去,但文潇和赵远舟吃惊地发现,乘黄竟然没有被封印,还留在了原地。
乘黄一脸悲伤、呆滞,目光与神情仿佛告诉着众人,他已经死去。
文潇皱眉:“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应该会被封印传送去往他的出生之地吗?”
卓翼宸也跟着发出疑惑:“难道他活得太久了,白泽令对他已经不起作用?”
赵远舟摇头:“不可能,白泽令统管众妖,只要是妖,就一定会被封印……除非……”
就在这时,白玖突然叫道:“他的手……乘黄的手!”
众人看去,他的手已经变成了木头。
裴思婧吃惊:“他也是木偶?”
赵远舟敛目,走上前,伸出左手摸向乘黄的太阳穴,右手抬起在唇边念咒:“现。”
空气微微扭曲,乘黄的声音突然出现。
“如果我能让时间长河逆流而回,那她就可以重新绽放笑颜……那该有多好……”
那是……乘黄的回忆,原来他早与初代神女殉情,而他们所见的乘黄不过是带着他执念的木偶罢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阿琳不由得怔住了,乘黄的执念竟如此之深,深到没有感情的木偶也可以拥有、承载住执念。
阿琳不由得想到了阿爹和阿娘,不由得想到了冉遗和齐小姐……
阿琳不由得怀疑,情之一字,承载的终是悲剧吗……?
那她和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