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一18

见你犹犹豫豫久久没动作，小鬼恨铁不成钢的抓起你的手，狠狠拍在他的脸上。

　　“嘶——这就对了！”他撒手揉了揉肉两边脸颊肉“这样才对！”

　　不用看你就知道他的脸肯定红了，因为你的手也有点发麻，可见他这一下真没手下留情。

　　这样才对吗？

　　你轻轻收拢还有些僵硬的五指，不语。

　　从来没有人这么告诉过你。

　　从小到大，你的父母都只会冷冰冰的告诉你不要给他们添麻烦。

　　在记忆的伊始，你父母的关系并不融洽。

　　他们不会歇斯底里没有风度的争吵，但冷战一直是常态，分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却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

　　你们的家永远静得像栋空房，但也只有这样的静才能勉强维持这个所谓的家庭的表面安稳。

　　有的时候你不是很明白，既然他们并不相爱，又为什么要生下你。但你从没这么问出口过。

　　环境使然，在很小的时候你就也知道不能破坏规矩——不能哭，不能吵闹，更不能打扰他们。你自己打车上下学，踩着凳子煮饭洗碗，早早学会与孤独相拥。

　　所有老师都夸你懂事成熟，可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曾经也爱哭幼稚，在雷雨夜啜泣着求你的母亲哄你睡觉，可她嫌你打扰了她工作，不耐烦的把你锁进了衣柜。

　　整整一夜，无论你怎么哭着求她和她道歉她都没理会你。

　　也是自那以后，你再无法在无光的夜里入睡，也开始惧怕狭小黑暗的密闭空间。

　　宣泄情绪会给人造成麻烦，是错误的——你从小就是被这么教育的，也一直准循着这样的准则活到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夸你内敛又好脾气，你想这也侧面证明了母亲是对的。

　　可现在，面前的男孩却告诉你不是这样。

　　你可以吗？

　　你真的可以吗？

　　“诶诶，你怎么又哭了？”小鬼正纳闷怎么又没声了，一抬头就见你表情茫然，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这下也顾不上什么分寸，抬手托起你的脸胡乱的帮你擦拭。

　　“是不是打得手疼？还是沙子进眼睛了？哎呀你别不说话呀”他无措极了“实在难受的话可以多打我两下，别哭啊”

　　你这个样子，他不是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缴械投降了吗

　　也太犯规了

　　“不是的，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你哽咽了一下“不用管我，你先回去吧”

　　在年轻的弟弟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的确实很丢脸，但你确实暂时没法控制眼泪的外涌，也的确想任性的哭一会。

　　小鬼自然不可能就放你在这里就这么回去。他的手绕到你的背后，像是要将你拥进怀中，只是手还没落到你的肩上就又收了回去。

　　不合适，他知道。

　　纠结片刻，他任命般的背过身去“你哭吧，我不看你”

　　“又或者你需要一个地方擦眼泪的话，”

　　他反手指指自己的后背

　　“免费借你。”

　　可以说，小鬼是你至今为止见过的最特别的人。

　　他干净的可以一眼望到底，却又复杂地兼具幼稚与成熟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

　　看似是个调皮捣蛋大大咧咧的男孩，可在这种时候，他又会比谁都心细。

　　18岁的少年，肩膀还称不上宽阔，却意外的有着让人安心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