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回到巷口，天空再次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倾泻而下
文潇跪坐在地，紧闭双眼，神情凄楚，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在她脸颊上滑落
青梧迈步靠近，轻声道
青梧“潇潇，不必自责，她说的是真话”
青梧“生为讹兽，注定言不由衷，心口相悖，一生中，只有在死前的片刻，可以遵循真心，说出真意……”
文潇猛然睁开眼睛，目光穿过雨幕，聚焦在青梧身上，视线落在青梧那只满是血迹的手时，心如刀绞
不等青梧多说一句，文潇已迅速站起，双手颤抖着想要去查看她的伤势，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滴答答地打在地上
文潇“对不起……都怪我……”
青梧伸出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青梧“别哭了，我没事”
青梧“走吧，回缉妖司”
——————
缉妖司
此刻的他们依然僵持不下，范瑛走上前来试图缓和局势
范瑛“卓大人，大局为重，且听听他到底意图何为”
卓翼宸拔出剑，又重新收入剑鞘中
赵远舟抬手按住胸前的伤口，手背上红色的符文闪烁着光芒
当他再次放下手时，伤口不仅止住了血，连血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远舟（朱厌）“你们上书奏请朝廷重建缉妖司，虽然丞相大人极力担保，但崇武营从中作梗，向王尚未点头”
赵远舟（朱厌）“我今日前来，就是想送你们一个礼物”
范瑛“什么礼物？”
赵远舟（朱厌）指着自己“我，将朱厌大妖捉拿归案，邀功领赏”
赵远舟（朱厌）“这份礼物，卓大人，你可满意？”
卓翼宸冷哼“还不够满意”
赵远舟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一丝苦恼之色
赵远舟（朱厌）“还不够？”
赵远舟（朱厌）“卓大人真是贪心，那怎么才能让卓大人满意呢？”
……
文潇扶着青梧回到了缉妖司，衣服已经干透，但头发依旧微湿，几缕湿发贴在她有些苍白的额头上，文潇轻轻替她理了理散乱的碎发
两人刚踏入前院，便感觉到气氛不对
一名手下正焦急地在小道上踱步，见她们到来，急忙迎了上来
典藏官“文大人，青梧姑娘，老天爷，你们终于回来了……”
典藏官“青梧姑娘，你受伤了？”
#青梧“不打紧，何事如此慌张？”
文潇“你脸色苍白，怎么了吗？”
典藏官“有妖！”
#青梧“妖？竟然有妖敢闯缉妖司？胆子未免太大了”
典藏官“他不是胆子大，他是整个人都很大…大大大…大妖！”
文潇“大妖？什么大妖？”
典藏官“不知道，但我听卓大人叫他……朱厌！”
闻言，文潇脸色变得凝重，而青梧的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
缉妖司地牢
赵远舟举起自己手上的手铐，目光转向卓翼宸，询问道
赵远舟（朱厌）“现在满意了吗？”
#卓翼宸咬牙切齿“我迟早杀了你”
赵远舟（朱厌）微笑“希望卓大人说话算数”
缉妖司的地牢阴暗沉寂，只有火把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黑影
赵远舟的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住，另一端牢牢固定在墙上
尽管如此，他依然神色坦然，靠坐在一个木箱上，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白玉壶，仰头喝水，神情自若
卓翼宸关上了牢房的门，门外，范瑛手中握着一份文书，缓缓展开，念道
范瑛“有名有姓，户籍可查，天都人士，赵远舟，年二十九”
范瑛“你确定他真是妖？”
#卓翼宸“极恶之妖，吸取天地戾气，修为深厚，化身人形，不是难事”
范瑛“卓大人的云光剑……为何杀不死他？”
卓翼宸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卓翼宸“不知道……”
赵远舟（朱厌）“想知道吗？”
卓翼宸转过身，看向牢房里面
#卓翼宸“偷听别人说话，卑鄙！”
赵远舟（朱厌）无辜“偷听？我动都没动”
#卓翼宸“我和范瑛大人低声轻语，你都能听到，你不是猴子，你是狗，狗的耳朵才这么灵”
赵远舟（朱厌）“狗的鼻子比较灵吧……”
#卓翼宸“你！”
赵远舟（朱厌）“卓大人别忘了，我是千年大妖，五感超群”
赵远舟（朱厌）“你们就算站得再远，对我来说，都像是趴在我耳边细语——”
#卓翼宸“放肆！谁会趴在你耳边细语！”
赵远舟（朱厌）“你到底想不想知道答案？扯东扯西的，真是啰嗦”
卓翼宸似乎被噎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卓翼宸“有话就说！”
赵远舟（朱厌）微微一笑“你是冰夷族的后代……”
说着，赵远舟站起身，悠然自得地在牢房内踱步，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远舟（朱厌）“冰夷族血脉自古以来就是大荒妖族的克星，云光剑的威力更是足以弑神斩魔”
赵远舟（朱厌）“不过……”
赵远舟停下了脚步，欲言又止，成功引起了卓翼宸的好奇心，让他忍不住向前靠了靠
#卓翼宸“不过什么？”
赵远舟（朱厌）“你的用法不对”
#卓翼宸更加靠近“如何用？”
赵远舟也向前迈了几步，但很快被脚踝上的铁链限制，无法再进一步
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赵远舟（朱厌）“这是冰夷族的最高机密，必须和卓大人悄声细语，不可被外人听了去……”
赵远舟（朱厌）“可惜这链子……”
卓翼宸正准备打开牢房进去，却被范瑛一把拉住
范瑛“卓大人，妖怪奸诈，莫要上当……”
范瑛“赵远舟，你在信上说，能助缉妖司勘破近日天都发生的水鬼抢亲杀人案，此话当真？”
赵远舟（朱厌）“一月之间，水鬼抢亲案死者已达八十一人，崇武营彻查多日，毫无头绪”
赵远舟（朱厌）“如果缉妖司能够在崇武营之前，勘破此案——”
#卓翼宸“无缘无故，你为何要帮缉妖司？一定另有所图！”
赵远舟（朱厌）“我无欲无求，是真心实意想帮缉妖司一把”
赵远舟（朱厌）“崇武营多年来肆意虐杀妖兽，作恶多端。我是大妖，自然帮小妖们报仇”
赵远舟（朱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人类的兵法里好像是这么写的，对吧？”
#卓翼宸“可八年前缉妖司覆灭，崇武营得势，也一样是拜你所赐”
#卓翼宸“谁都能帮缉妖司，唯你不行！”
赵远舟（朱厌）“你们凡人是不是有句话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范瑛“你真的肯帮缉妖司？”
赵远舟（朱厌）“倾尽全力，鞠躬尽瘁……不过我有个条件”
#卓翼宸“刚还说自己无欲无求，果然满口谎言”
#范瑛“什么条件？”
赵远舟（朱厌）“我想向卓大人讨要两个人，嗯……来陪我一起查案”
赵远舟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
#范瑛“谁？”
赵远舟（朱厌）“这两个人，二位都认识，一位是指挥使范瑛大人的千金，文潇小姐，另一位……是卓大人你捡回来的丫头，青梧”
此话一出，卓翼宸眼中闪过惊愕，随即震怒
#卓翼宸“你休想！”
……
地牢门口
青梧和文潇被地牢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无法靠近
“卓大人有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地牢”
文潇“我也不行？”
“文大人也不行”
青梧“那我也不行？”
侍卫低头行礼“青梧姑娘也不行”
……
地牢内
赵远舟（朱厌）笑了“休想？”
赵远舟（朱厌）“我不但要想，我还要做，现在是我提要求，你没有资格说不”
卓翼宸怒火中烧，猛地拔出佩剑，剑尖直指赵远舟
#卓翼宸“放肆！我绝不允许！”
赵远舟突然凌空倒跃飞起，带着叮叮当当的脚链手铐朝墙壁飞去
他的后背在接触墙壁的瞬间，墙上红光大作，他整个人穿墙而出，红光消散后，只留下嵌在墙壁中的铁链
卓翼宸冲进牢房，扯着嵌在墙壁中的锁链，牙齿几乎咬碎，却无济于事
墙外的走廊上，倒飞而出的赵远舟稳稳落地，面前的墙壁红光消失，合拢如初，铁链深深嵌入其中
他轻轻抬起手，手铐应声而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远舟隔着铁笼，与卓翼宸擦肩而过，留下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卓翼宸怒不可遏，怒发冲冠，他猛然转身，欲要冲出牢门追杀赵远舟
然而，赵远舟早已有所准备，他轻轻一挥袖，牢门瞬间紧闭，将卓翼宸牢牢困住
……
赵远舟嘴角微微上扬，缓缓转身，朝着走廊外走去
远处的侍卫们见到赵远舟的身影，刚要拔刀相向，赵远舟抬手放在唇边，轻声低语
赵远舟（朱厌）“梦”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侍卫们突然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赵远舟继续前行，步伐从容不迫，突然，两个侍卫从转角处冲出，拔刀对峙，赵远舟再次低声念咒
赵远舟（朱厌）“护”
那两个侍卫立刻转过身来，护在他身前，为他开路，一路护送他走出牢房
赵远舟黑袍翻飞，笑容依旧，步履轻盈地朝外走去
而在走廊的另一侧，卓翼宸破开了牢房的门，他飞奔而出，长袍随风飘动，手中的云光剑光芒四射，犹如一道闪电划破黑暗
……
地牢门口
文潇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侍卫面露难色，而青梧则轻轻捻动手指，似乎正准备采取行动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他们同时回头，只见两名侍卫护送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缓步走出
青梧看向他，而赵远舟也几乎在同一刻锁定了她的身影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两名护卫、门口的侍卫以及典藏官都纷纷跪倒在地上，陷入了沉睡
文潇僵立在原地，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转瞬之间，赵远舟已来到青梧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赵远舟与青梧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
青梧感到胸口一阵绞痛，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一滴泪悬挂在眼角，似乎随时都会落下
她睫毛微颤，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赵远舟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触碰到青梧的脸颊
他缓缓低下头，只见一把短刃从她的袖中滑出，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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