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状签订第一日。
晨光微熹，天都郊区的青岭山上，几人已经挖了一早晨土。地面被刨出一条大沟壑，像是巨蟒爬行过的痕迹。沟壑里的泥土比周围更湿粘、更黑，还有阵阵难以言喻的恶心气味。
白玖捂着鼻子，开始干呕，下一秒就跑去一旁吐了。这一早晨他吐了不下五次，肚子里是一点都没了，一张小脸变得煞白，扶着树大口喘息。
一个橘子被丢了过来，白玖伸手接住后，虚弱地朝裴思婧道谢。
白玖谢谢姐姐，但我毫无胃口。
裴思婧不是吃的，闻一下，反胃的感觉会好点。
白玖感动，猛闻橘子，果然好了一些。
文潇直接用手捏了捏异常的土壤，手感黏腻，恶心，她凑近鼻子嗅了嗅，蹙起眉头。
文潇怎么这么重的鱼腥味？
文溪亭多半是水族的妖在作祟，但范围还是太大了。
文溪亭回头看向躺在树杈上的赵远舟。
文溪亭你认不认得出是什么妖所为？
赵远舟飞身至她身旁，嬉皮笑脸。
赵远舟既然你问了，那我便来看看。
文溪亭您还真是不到关键时刻不出手啊。
文溪亭皮笑肉不笑。
赵远舟挠头嘿嘿一笑，像是一只被主人训了的猴。
他闭目，轻轻垂下张开的手掌，很快，黑色泥土里缠绕而上很多股猩红色的戾气，钻进他白皙的指尖，沿着胳膊往上，赵远舟睁开眼睛，双眸猩红。与此同时，卓翼宸手上的云光剑也发出了蓝光。
文溪亭看着那戾气和赵远舟猩红的眼眸，不知为何，心脏有些钝痛。脑海中似有浓烈的红光一闪而过，她脚下一软，被卓翼宸稳稳扶住。
卓翼宸怎么了？要不要去旁边休息一下。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文溪亭，目光柔和又带着几分急切。
文溪亭我没事，可能只是这个味道闻久了，有些头晕。
白玖姐姐，给你这个，很有用的。
裴思婧闻闻这个。
两人各自递来一个橘子，对上视线，有些尴尬。
文溪亭开心浅笑，一手拿起一个橘子。
文溪亭谢谢小神医和裴大人。
这边，赵远舟看完了案发当日迎亲队被活活吓死，新娘被一湿漉漉的人影扛走的场景。
他沉思片刻，认真回答。
赵远舟是水族，而且还是长得丑的水族。
卓翼宸然后呢。
赵远舟没了。
文潇……就这？可真是帮了大忙，都可以直接破案了呢。
裴思婧环顾四周，而后目光落在一个方向。
裴思婧我记得卷宗里记录新娘的尸体就是在附近的湖泊里被发现的，去看看。
芦苇丛后有片湖泊，雾气朦胧。湖水污浊发黑，水面却平稳如镜，阴森得很。
凶手已抢亲七次，七具新娘尸体都在此处被发现。 死者被发现时身着喜衣、头盖喜帕，漂浮在水面，极为诡异。
赵远舟微眯起眼，似在看湖面下的什么，表情略有异样。他弯腰，指尖悬于湖面，很快，水中有丝丝红色戾气浮出，被他吸入指尖。赵远舟皱眉，起身喝了口水壶中的水，压了压不适感。
赵远舟这湖里沉尸无数，理应戾气浓重，但现在看来，戾气才这么点，都不够我塞牙缝的，应该是被凶手吸走了。
文潇所以这个妖是专门杀人，吸食戾气，提升妖力？
文溪亭如果只是要杀人吸取戾气的话，没必要特意把新娘集中带来这里抛尸。
卓翼宸这个湖里抛尸的都是新娘，随行的人，尸体都随意留在了案发现场。我觉得，他的目的不是杀人，是杀新娘。
赵远舟嗓音故作老成，虚空捋着不存在的胡须。
赵远舟孺子可教。
文溪亭所以，到底是什么妖？
赵远舟我不知道。
众人：……
赵远舟看着文溪亭“你个大妖竟如此了了”的眼神，有些委屈。
赵远舟大荒妖怪数以万计，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妖我记它作甚？要知道是何妖怪杀人作祟，只需找到义庄里停放的尸体，我一验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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