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管家蔗文叔匆忙的把一封信递给褶海棠。
那是一封从华都远道而来的家书。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吾儿亲启,近来可安康?母亲甚是思念吾儿海棠。前些日子家中突逢故变,向来疼爱棠儿的淑青小姨因病故逝,生前一直惦念着自己的小侄海棠,你可愿归家一趟为你小姨打造一副棺材,也好了却她遗愿。”
褶海棠黑着脸看完家书,薄弱的宣纸被他的拇指硬生生戳出一个洞来。
莫名的伤感,是怎么样也想不到。
褶海棠把纸张狠狠的拍在桌案上,仿佛恨不得将这桌案与纸张混合在一块:“文叔……备马赶往华都,即刻启程!”
蔗文叔应了一声,正欲退下去时褶海棠又叫着了他:“等等……把后院那上了锁的金丝楠木棺材一并取出来吧,她若是瞧见了……定然会心生欢喜的。”
蔗文叔仔细想了想,前些年老爷那会刚刚与家里人闹掰,独自一人带着淑青堂姨的雕刻技艺闯荡雾都,金丝楠木棺便是褶海棠的第一副棺材。
后院海棠花照样开的鲜艳无比,昨日的纯白色变成了樱粉色,犹如隔世之变。
枳颜笑嘻嘻的和管家打招呼:“早啊蔗文叔。”
庶文叔“哎”了一声:“给二位公子问安。”
说完就匆匆向木材房走去,枳颜拽了拽身边的人,故意压低声音:“我今天有那么可怕吗?”
仪绫顶着浓重的黑眼圈:“今天我不知道,反正昨天的你是一个比女鬼还要可怕的人。”
枳颜:“你什么意思啊!”
昨夜天色黑不见光,枳颜误打误撞闯进了满是棺材的木材房。
雷雨交加,闪电落下形同昼白。
大风刮过,纸钱漫天飘舞,诡异涌上气血。枳颜吓的飞奔仪绫屋里,强行拉着他枯坐晨白。
仪绫:感觉身子被掏空……
枳颜理直气壮的说:“我那是担心你被吓坏!我可是守了你一整夜。”
仪绫有些气急败坏:“谁守谁还不一定!”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蔗文叔探出了头:“二位公子可愿搭把手?”
枳颜趁机开溜:“来啦来啦!”
又转过头对仪绫说:“不用你过来。”
仪绫:有时候真的很想弄死这人!
蔗文叔站在木材房外对着枳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枳颜面上顿时血色全无:“一……一定要进这个房间吗?”
蔗文叔笑着回应:“是的。”
这简直是噩梦重现。
枳颜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那你……等我一下哈……”
蔗文叔:“好。”
枳颜低着头,缓慢的向身后的仪绫走去。
仪绫:这小子又要干嘛?
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他的衣角:“那个……刚刚是我态度不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仪绫:“有事求我?”
枳颜:“哈哈……帮个小忙啦……”
仪绫:“那行,你先道歉,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在乎这点面子:“对不起阿绫……昨晚上我不应该打扰你休息的……”
仪绫挑眉:“这个你没有错,遇到危险第一时间会找我,这一点你做的很对。”
枳颜疑惑:那我错在哪里?他该不会是无理取闹吧!
仪绫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辛辛苦苦陪你一晚上,一醒来你就跟我闹!换谁谁不生气?”
枳颜:“哦……那对不起了嘛。”
仪绫:“有够没诚意的,说吧,要我干嘛?”
枳颜抬手指了指木材房:“进那里,我怕,也没问。”
蔗文叔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仪绫走了进去。出来时肩上扛着棺盖,放下后又把棺身也给抬了出去。
棺木刻着许多浮雕,美轮美奂 。
枳颜忍不住问起:“取它出来作甚?”
仪绫:“笨!棺材还能有什么作用?”
蔗文叔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随口一提:“家主的一位堂亲戚过世了,正要前往旧地华都赶。”
枳颜:“哦……差点我还以为褶老板这口棺是我俩特意留的。”
昨天的老抽鱼是真要了他半条命。
仪绫:“如果真是,那还得感谢他用那么好的棺材装咱俩呢。”
毕竟没钱买。
送上门的东西没有不用的道理。
…………
褶府正门外。
正在清点物品的蔗文叔看到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大箱子,正想打开往里瞧瞧,褶海棠却走了过来:“蔗文叔,好了吗?”
蔗文叔恭敬的回答道:“一切安排妥当,只是这个箱子还并未搜查。”
褶海棠:“无碍,就这样吧,即刻启程。”
箱子被抬到了马车里面,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
褶海棠用脚踢了踢箱子:“还不出来吗?”
无人应答。
褶海棠循循善诱:“给你一分钟的思考时间,自己出来我可以给你们讲这次的事情。”
这次好使多了。
乔装成马夫的枳颜掀开帘子,对着褶海棠浅浅一笑:“褶老板,我在这。”
褶海棠:“仪公子该不会就藏在箱子里吧?”
听到声音左边的帘子也被掀开,什么话也没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失策了……
褶海棠:“那这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枳颜:“怎么说好呢……”
仪绫:“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个空的,就是为了骗你。”
褶海棠:“那你们到是成功了……”
“……”
城门外不似他们刚来时的光景,沙漠又变成了绿洲。
枳颜:“先说好了,快讲快讲!”
这时又耍起了赖的褶海棠眼睛都不眨一下:“什么东西?我可有说过什么?”
奈何身旁不只有两人,仪绫作证:“你说了,我们现身就给我们讲你那个亲戚。”
又失策了……
纤细的食指搭上嘴唇边,眼眸双闭。
枳颜疑惑:“在干嘛呢?”
褶海棠:“别吵,在组织语言。”
五分钟过去后,枳颜出声打断:“思考好了没?”
褶海棠:“你让我再想想怎么开口。”
二十分钟过去后,仪绫又开了口:“二十分钟了,褶老板。”
褶海棠:“再等等。”
一个小时过去了……
褶海棠终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