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

卓翼宸满脸狐疑地看着赵远舟：“你很想死吗？”

赵远舟回答得干脆：“想，而且我必须死在你手里。”

卓翼宸心里自然是不信。像赵远舟这样的大妖若是一心想死有一万种方法，何必非要跑过来找他？还要以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方式。总不会是为了赎罪吧？

卓翼宸想到这里不禁冷笑一声，他，赎罪？简直是可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比传说的更凶更恶，我不仅吸取天地戾气，更是承载戾气的容器。你知道戾气吗？”

“我知道，可毁天灭地，令世间暗无天日，尸骸遍野。”

“所以，虽有一万种死法，但这一万种都不是最优解。我死了，天地之间就会立刻诞生一个新的容器，代替我，承载吸纳不绝不灭的戾气。而那个新的容器是善是恶，是正是邪，都不可预料。你的云光剑可散尽一切扼杀邪祟，死在你的剑下，就可以彻底终结容器的轮回诞生。”

卓翼宸几经思索，最终还是决定立下誓言。无论赵远舟目的是什么，这份誓言对自己而言都是百利无害的，只不过之后要日日与这个白猴子在一起工作属实烦心。

卓翼宸静下心神，看着赵远舟，缓缓举起手指对天立誓

“我卓翼宸对天立誓，只要朱厌教会我云光剑的真正用法，我必定将他斩杀于剑下，如有违背，天诛地灭，魂飞魄散。”

见过赵远舟之后，卓翼宸就回了卧房。虽然他仍旧不知道赵远舟的真正目的，但总归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无论如何，他最后都会杀了赵远舟，过程如何，他不在乎。

今日，卓翼宸睡的格外的安心，第二日也起的格外早。

不过，江安澜醒的比他还早。

他这边还在绑铃铛，江安澜就跑过来了。

“卓翼宸，喏，令牌。”江安澜手里拿着三块令牌，有两块被锦囊包着，另一块则已经被拿出来。

“三块令牌？”

“是呀！”江安澜摇了摇挂在腰间的令牌，“你一块，我一块，文潇姐姐和大妖也各一块。至于剩下这两个，范大人说交给你决定。也真是奇怪，明明咱们的令牌都是一样的，偏偏这两块放在锦囊里。”

江安澜说着，又从袖口掏出一份名单，“名单上这二十八人是丞相亲拟的名单，范大人说让你做做参考。”

卓翼宸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就放在了旁边，显然没有要从中挑选的意思。“范大人还交代你什么了？”

“没有别的了。”江安澜坐回了一边：“你昨日晚上去地牢和赵远舟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

江安澜轻哼一声，一脸骄傲的表情。

“赵远舟要我立下誓言，他教我学会云光剑真正的用法，然后……我杀了他。”

江安澜突然不再言语，许是话题太过沉重，又或者她不知道该对赵远舟的这种行为作何评价。

卓翼宸也没有继续说这件事的打算，卓翼宸拿起锦囊，抽出里面的令牌。

和令牌一起的还有一张纸条，卓翼宸又打开了第二个锦囊，不出所料地看到了第二张纸条。

“这是什么？”江安澜十分好奇地凑过去“白玖，裴思婧？她们是谁啊？”

“范大人竟然有选择了，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告诉你，还要拐弯抹角的塞个纸条。”

“许是怕别人听见吧，又或者范大人怕你记不住。”卓翼宸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带着清浅的微笑看向江安澜。

“乱说。”江安澜看向卓翼宸“范大人怎么会像你一样，我可是很聪明的，整个缉妖司也只有你说我笨。”

“那我们聪明的小江大人不如说说怎么引入话题，听范大人的话来劝导我。”

“这你都知道。”

卓翼宸低下头，显然兴致不高：“令牌都已经给了他，劝不劝我又有何用。他说了什么，是不是又是老一套的：卓统领，当应以大局为重。”

“才不是，卓翼宸，你才多大啊，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江安澜看着卓翼宸皱起的眉有些气不过，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

卓翼宸感觉腰间一痒，捉住了那个“罪魁祸手”

江安澜一本正经地给卓翼宸分析：“依我看，把这个大妖纳入队伍倒还好。你想啊，你就算不同意这只大妖也一样会缠着你的。与其被动不如主动，这样我们也能约束大妖，阻止他为非作歹。”

“可是 我打不过他，云光剑，杀不死他。”

“咳咳咳”江安澜正襟危坐，显然是有办法，但她可并没有急着开口“哎呀，一大早上赶过来，有点口渴啊。”

卓翼宸看了看江安澜面前只喝了一口的茶水，无奈地摇摇头，给她重新倒了一杯：“不知道我们英明神武的小江大人有什么办法呢？”

江安澜接过卓翼宸的茶，喝了一口：“《大荒万年纪》有云：与妖立契，需取其血而书之，妖之违者身消魂陨。”

“这法子可信吗？”

“这可是血契啊，你怎么还觉得不可信。”

“所以，你先去给赵远舟送了令牌？”

江安澜摇了摇头：“契约只能是人妖签署，我去算怎么个事，而且我打不过他。”江安澜小嘴一撅，又是一副丧气的样子。

“他一个活了几万年的妖怪你打不过他不是很正常吗。”

“我，我可是……”江安澜话说到一半猛然停下“也是，朱厌可是大荒现在最大的大妖。”

“小小年纪，怎么愁眉苦脸的。”

卓翼宸看着江安澜头上两个可爱的小发髻还是没忍住，用手揉了揉。

“卓翼宸！摸头会长不高的。”江安澜拍掉了卓翼宸放在她头上的手“我以后可是要成为大荒最厉害的妖的，必然要长得高大威猛一些，不然怎么震慑群妖啊。”

“一只小鹿也要做大妖？”

“我是夫诸！夫诸！你怎么也和那个讨厌的白猴子一样啊？”

“那个白猴子还叫你发誓以后会杀他，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大荒的妖怪哪个不知道应龙的诅咒啊！”

“应龙的诅咒，那是什么？”一关乎到关键事情，卓翼宸立马认真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应龙与河伯冰夷均为掌水之神，后来与应龙交好的皇帝成了一方天帝，便册封应龙为“司四季、司中岳、司中土、司黄河、江、汉、淮、济之水、司黄帝之子孙”的大神。然而这一册封却惹怒了人间黄河的河伯冰夷，于是河伯冰夷便上天与应龙展开了一场大战，一番大战之后，应龙身为当时的大妖，不费吹灰之力战胜了冰夷，巡视天下河流，无有不服，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天下河神、水神之首。据说后来两位也是不打不相识，竟成了朋友。辗转千百年后，天降大灾，诸神陨落，妖兽肆虐，天地一片混沌。正是那时，冰夷诛杀当世大妖应龙，才使得天地重现光明。不过不知为何，应龙在魂消之际降下了诅咒'凡是继承云光剑的冰夷后人，都将诛杀当时的极恶之妖。'所以我说，你杀掉朱厌就是早晚的事。根本不用立那个誓言。云光剑早就认你为主了，你诛杀当世大妖就是早晚的事。”

卓翼宸苦笑一声，杀了朱厌哪里是什么诅咒啊，分明是他的求而不得。

卓翼宸沉默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询问：“那你为什么想要成为大妖。”

江安澜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看卓翼宸，轻叹一口气还是小声回答了他：“作妖也是要有志向的，谁不想成为一个厉害的妖啊！”

听了江安澜的话，卓翼宸松了一口气。真是的，自己乱想什么，小姑娘怎么会变成朱厌那样呢。再说了，自己不过就是普通的人类，又能活多久，又能陪她多久，只怕自己终其一生也看不到她的什么变化。思量到这儿，卓翼宸又不自觉的皱起来眉。

江安澜看卓翼宸又一片愁云，用两只手捧起来他的脸，还捏了捏：“别愁眉苦脸了，卓翼宸，我们去市集吧！”

“说来也奇怪 ，昨天被那个大妖打了一下之后我觉得我体内的妖力无比畅通。”江安澜举起三根手指“我保证，绝对不会出现上次妖力失控的事情了。”

卓翼宸表情略微有些松动，似乎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江安澜抓着卓翼宸的胳膊就往上一靠：“小卓大人，小卓哥哥，求求你了！而且，你不是也很久没出去了吗，你难道不想吃清风楼的玉露嘛？小卓哥哥，去吧去吧。”

“话先说好，去了不许乱跑，必须跟着我，而且我说回来必须回来。”卓翼宸向来是招架不住江安澜的，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小姑娘一撒娇他哪里还有理由不答应。

“走喽！出去玩喽！小卓大人万岁！”

江安澜蹦蹦哒哒的就往外走。

卓翼宸无奈的摇了摇头，小丫头，用到自己就是小卓大人 小卓哥哥，平日就一口一个卓翼宸的叫，真是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