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头体如龙,体大性情善。独生四不相,享尽父母爱。
白毛麒麟四不相是豚蛙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卡皮巴拉喜欢叠叠乐,三只兽每日都玩叠罗汉的游戏,从下而上的顺序是江稳稳、四不相、浪浪。后来,四不相长成大麒麟了,顺序就变成四不相、江稳稳、浪浪。
四不相拥有腾云驾雾的本领,载着江稳稳和浪浪在天上飞时,浪浪会抓紧他的荷叶帽,江稳稳则张大嘴想尝尝云露的滋味。
落地后,四不相看江稳稳短短的前腿一直揉着肚皮,好奇地问:“稳稳,怎么了?”
“云露不好吃,肚子里冷嗖嗖的,不舒服。”江稳稳不能理解四不相怎么会以云露为食,就像浪浪不能理解江稳稳为什么喜欢吃草。
“这样好点了吗?”浪浪跳下来,两只绿爪子贴上江稳稳的肚皮,试图帮她捂一捂。
“好多了。”江稳稳不揉了,也学着他,隔着肚皮温暖肚子。
结果接下来几天江稳稳闹了肚子,恹恹地窝在洞里,由始麒麟玉麒麟照看着。
这天,外出的四不相和浪浪又带了两名新朋友回来。
“阿爹阿娘,稳稳,这是我新收的两个弟弟,小梅花和小蓝圈。”四不相为双方介绍着,“小梅花小蓝圈,这是我的爹娘,这是你们的姐姐稳稳。”
小梅花是貔貅辟邪,小蓝圈是貔貅天禄。
发现新朋友的真实名字其实很高大上,而且一听就知道是一家人的江稳稳思考片刻,揽过浪浪,宣布道:“从今天起,你就叫江浪浪了。这样的话,别人一听就知道我们是一家的。”
“那我呢那我呢?”四不相挤过来问,尾巴甩啊甩。
江稳稳沉吟片刻,取出云纹围巾围在四不相脖颈间,江浪浪扎的是雪花围巾,她自己的是纯色围巾,上面是大家印上去的爪爪印,别具一格。
“看,这样子,明眼人一瞧都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稳稳~”四不相低下头感动地蹭蹭她,“哥哥我真是太高兴了!”
只是后来,雾醒,梦散,江稳稳江浪浪终于看见真实,那是千帆过尽的沉寂。
“四不相!!!”辟邪发狂,眼看着要咬断四不相的喉咙,江稳稳化为人形扑过去,双手不断拍打辟邪的嘴巴,江浪浪用棒针去扎,都意图让辟邪松口。争斗间,江稳稳左眼被划伤,眼中血淋淋的一片,江浪浪被甩开,棒针也断了。
天禄咬住辟邪努力将他往后拽,齿间嘶吼声模糊:“走!你们快走!快带四不相走!”
很混乱,天地间哪里都很混乱。等江稳稳耳边嗡鸣声停下,麻麻的脑子冷静下来,思绪清晰时,她已经一边扛着四不相,一手托着浪浪,回到了蛙蛙家园。
她不清楚是怎么回来的,也不清楚四不相是如何能被她带着一起进来的。
庭院里,三叶草依旧在风中摇曳着,小溪哗哗流淌着,盆里的木槿花开的正好,可以插进床头的花瓶里。一切似乎还和以前一样,可江稳稳明白,一切都不一样了。
江浪浪还没醒,可江稳稳惊恐地发现,四不相的身体在慢慢消散,他的血肉化作一枚麒麟玉佩,而他的灵魂则成了四散的、金色的光。
江稳稳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拼命将光抓回来。
不可以!
“阿娘曾经说过,神兽是天地遗落的光。当他们死后,就会重新回到天地间。”
不可以!!
“死了,就是消失不见,永远的离开。”
不可以!!!
世界悄无声息,却又翻江倒海。
江浪浪挣扎着醒来时,万籁生山,一星在水。
他看见江稳稳矮身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还是人形的模样,形容狼狈,散落的黑发被晚风吹起,遮掩住面容,手中攥着枚玉佩。她攥的是那样紧,指尖生白,像是要将其攥进血肉里。
“稳稳……”
雕塑似的静默着的江稳稳似是被唤醒了,动作迟缓的,慢慢回头望向他。
伤了的左眼里金光熠熠。
江稳稳抚上自己的左眼眶,对上怔愣住的小青蛙,温甜一笑:“浪浪,你看,我留住了四不相,四不相他没有走。”
江浪浪不能接受江稳稳这样,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挽回这一切。
往后的日子里,旅行的只有浪浪一只蛙了。兜兜转转,一切回到了初设定的轨迹上去。
旅行小青蛙在外游历拍照,寄回照片和特产。江稳稳在家中帮他收三叶草,替他将外出的背包塞得满满的,却再不提出去玩和交朋友一事,只专注地伏在书桌前,一笔一画画着关于四不相的友情绘本。
直到这次江浪浪逾期未归家,离明信片里预定的日子迟了三天,床头的腊梅花开了又谢,江稳稳阖上绘本,自言自语:“浪浪又贪玩了。”
风铃响了声,似乎在回应她的话。
“四不相,我们出去接他回家吧。”江稳稳将绘本放好,下楼收拾起行囊来,“故事画完了,三叶草也攒了许多,你一定是在这里呆得嫌闷了,这几日都没什么精神了,我这就带你出去透透气。”
她抚上挂在身前的麒麟玉佩,玉佩中莹华闪烁,其间沉睡着一只蜷成一团的麒麟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