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十八

“这是什么？”

一大早，皓黎就好奇地拿起了桌子上的小信纸。

“啊啊啊！没什么！快给我！”矫睦慌忙地想过去抢夺。

皓黎却灵活地转了个身，躲过了矫睦伸过来的手，矫睦重心不稳，跌倒在皓黎的怀里。皓黎一手搂住了矫睦的腰肢，一手把信纸举得高高的：“我是荒漠里的旅人，在狂风中挣扎……”

皓黎的声音渐渐降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下头，看向羞愧万分的矫睦：“姐姐，这是写的我吗？”

矫睦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默默地接过信纸把它叠了起来。

“姐姐怎么啦？不好意思吗？我觉得姐姐写的很好呀！”

矫睦笑了：“你呀，可别打趣我了。”

“没有没有！”皓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真的很好！不过，姐姐这首诗怎么没有结尾？”

矫睦笑笑没说话。

“要不我给姐姐续上吧！”皓黎自顾自地说着，拿起了一旁的笔，“以后、未来，都有你。姐姐说这样好不好？”

矫睦愣了一下，细细咀嚼着这句话，便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那……”皓黎嘴角一勾，顺势抱住了矫睦，轻声低语道，“姐姐真的是有感而发吗？”

血液一下子冲到了矫睦的脑壳上，矫睦慌忙地逃到了客厅里：“去上班了！不能迟到。”

房间里传来了皓黎的一声嗤笑。

矫睦来到公司门口，看了一眼沉闷的公司大门，突然有一种想逃跑的冲动。不知为何，矫睦又突然想起了这两天公司出现的种种经营问题。矫睦叹了口气，低头走向了公司打卡机。

“苏矫睦。”

实习生小娟突然探出头来，怯生生地说道：“主编叫你。”

矫睦点点头，发现自己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怎的，矫睦觉得似乎所有一切都很不对劲，她更想跑了。

“矫睦！来！坐坐坐！”

主编有些热情的不像话。

矫睦皱着眉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谢谢主编。”

主编叹了口气，扶了扶身前的茶杯，慢慢地凑上前来：“矫睦啊，你也知道，最近咱们公司经营也确实遇到了些困难。不过最近多亏了你呀，上几次你负责的版块完成的都很不错。”

矫睦点点头，内心更狐疑了，上次自己做负责人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主编怎么现在才突然提起来？

“公司最近又下发了裁员名单。唉！咱们公司的困难你也明白，对不对？”

矫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不敢去想自己的猜想到底是不是真的——

“公司年轻，你干了这么多年了，也算是老员工了，对不对？你的贡献，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是不是？可是最近，我们这边就有点人浮于事，你看……”

矫睦明白了，她彻底心死了：“主编，您的意思是……”

“你也算是我们这边的老员工了，工作一直很好，但为了公司发展，只能委屈你了。”主编又叹了口气，低头喝了一口茶，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矫睦冷冷地看着对面这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说道：“好的主编，我这就去人事那边。”

“矫睦啊，你也别着急。”主编放下了茶杯，“我们该走的程序会给你走，该有的补偿也会有的。我这是和你说说，一会儿再把名单公布一下。”

“好。”矫睦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一路上，矫睦都死死地目视前方，高高地扬着脑袋，努力不去看一旁幸灾乐祸的宋焕芝。

“这是你的离职证明，还有这些资料，请收好。”

矫睦看了一眼离职证明，突然想到了皓黎曾经提起的一起案子，她忙说道：“公章呢？”

“这不是必须的。”人事淡淡地回了一句。

“不是必须的话，你给我盖上吧。”

人事白了矫睦一眼，接过了离职证明，盖上了公章。

远处传来一声鸣笛。矫睦失魂落魄地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从办公室离开后，自己就赶忙回家偷偷把所有办公用品锁了起来。她不敢告诉皓黎自己离职的消息，她明白这样一定会让皓黎的工作压力倍增，白白增添她的烦恼。

矫睦依靠在身边的路灯上，看着最近的账单，知道这笔遣散费撑不了多久，而自己是绝对不会去动用银行账户里那点可怜的存款的。矫睦明白自己需要马上了解本市的招聘信息，但是眼下自己根本不想去理这些事情。

手机响起，矫睦接起了电话。

“闺女，最近咋样啊？”

是妈妈。自从上次吵架过后，母女俩已经很少再聊天了。此刻，矫睦听着电话那头慈祥的话语，以往不愉快的记忆一下子烟消云散。矫睦努力克服自己哽咽的声音，缓缓地回答道：“妈，我过得很好，您放心吧。”

“好就行。吃晚饭了吗？”

“还没，一会儿回家吃。”

“自己做吗？手要洗干净，注意卫生。最近没感冒吧？出去玩了吗？工作忙吗？休息得好吗？别熬夜，年纪轻轻得再糟践了自己的身子……”

“嗯，嗯……妈，您放心吧。”

“妈。”

“嗯？”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