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十三

矫睦跌跌撞撞地走进昏暗的卧室，随手将公文包甩到了地上，转身跌进了自己的小床里。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泪水打湿了耳边的枕套。刚才的场景还清楚的倒映在自己的面前——就在刚刚，矫睦撞见了正在逛街的皓黎——不止她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一个留着金色短头发的死丫头。两个人嘻嘻哈哈地牵着手从街对面走过来。矫睦突然感到十分尴尬，她仓皇而狼狈地从一个岔道口逃之夭夭。

矫睦不停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她俩是什么关系？皓黎又有新的暧昧对象了？难道她就这样放弃我了？断联了这么久，也没有再找我……渣女！肯定是个渣女！但是，要是两人只是朋友呢？哎呀！怎么可能——

“矫睦！？你的眼睛怎么这么肿？”

一大早，矫睦便撞上了同样正在赶早车的小布。矫睦轻轻摇了摇头，轻轻地说道：“中午有空吗？咱俩吃个饭，我跟你说说。”

小布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中午，小布早早地就在矫睦公司门口的快餐店门口等着了。“快来！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小布老远就朝矫睦挥手喊道。

矫睦忙拉着小布走进店里。两人坐下后，矫睦便把她与皓黎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小布。小布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直接凸了出来：“不是！？你真喜欢上皓黎啦？”

矫睦点了点头。

小布挠了挠脑袋：“这不符合你的风格呀！那你喜欢上她啥了？”

矫睦沉思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

小布啧了一声，猛拍了一下矫睦：“喜欢就去追啊！”

矫睦苦笑了一下：“她可能就想玩玩而已。”

“怎么顾虑这么多啊？先在一起再说嘛！如果错过了不就可惜了吗？”

“我不知道……”矫睦呻吟了一声，“我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现在工作很忙，可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经营这段感情。”

“但是你现在的单相思不就在消耗你的精力吗？”

“我现在是这样的。”矫睦沉思了一会儿，“但是时间久了应该也没关系。”

小布怀疑地瞪着矫睦：“如果你觉得你放得下，那你就和她做朋友吧。”

一阵心痛袭击了矫睦，矫睦又一次沉默了。

小布笑出声来：“我说你，你不是很会撩吗？怎么现在和个傻子一样？”

矫睦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老天，你是真的动心了。”

令矫睦惊讶的是，还没等自己开始行动，皓黎却自己找来了。

“姐姐，要一起去渔人码头玩吗？”

矫睦看着手机，默默地回复了一个“好”。

秋末的渔人码头是烟台最美丽的地方。秋风拂过金色的树丛，如琥珀般的落叶铺满了红砖小道。栈桥边上，清澈的大海在落日的照耀下变成了橙色的星空。暮色降临，咖啡馆、烧烤店打开了迎宾的灯光，霎那间，街上一片霓虹。

矫睦穿梭在人群之中，寻找着皓黎的影子。皓黎给自己发过来一张照片“我在这儿！”矫睦顺势看过去，终于在桥边看到了她的影子——身穿白色毛呢大衣，头戴鹅黄色贝雷帽，脚踏白色高跟靴。皓黎缓缓转过身来，向矫睦招了招手。

矫睦怀疑自己已经忘了怎样呼吸。皓黎伸出手，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矫睦的手指尖，矫睦的身体仿佛像触电了一般。

“这几天姐姐没有和我说话呢？”皓黎问到。

矫睦不知如何作答，气氛十分尴尬。

“上次我看见你了。”矫睦唐突地说道，但瞬间又后悔了。

“什么时候哇？”

“下班的时候，和一个金色头发的女生。”

“哦哦！那天呀！”

矫睦糊里糊涂地问到：“那是你的女朋友吗？”

皓黎眨巴眨巴眼睛，语气有些生气：“我哪有啊！那只是一个朋友！她是直的！”

“哦，抱歉。”

皓黎瞅了一眼矫睦，转过身去，望向远处深蓝色的大海，淡淡地说道：“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矫睦的肚子猛地一抽：“什么？”

“你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皓黎转过身，冷冷地说道，“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我……”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我不明白。”

“我……”

“你在怀疑我吗？那我告诉你，苏矫睦，我喜欢你。”

一只鸽子从两人头顶飞过。涨潮的海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一阵哗哗声。

“告诉我，苏矫睦。”

矫睦的心砰砰地跳着，仿佛要裂开一样。她慢慢地说道：“我配不上你——”

“这是什么理由！？”皓黎一下子提高了嗓门，她的手握成了拳头，“我不明白！苏矫睦！我不明白！”

“你还小。”矫睦无力地说，“我的工作和财务没法……”

“那就一起努力啊！”皓黎的脸涨得通红，“我觉得你是很要强的人！你以为我就很轻松吗？你以为我以后的工作就会一帆风顺吗？我告诉你吧，现在这个经济形势，刚刚步入工作的我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但是我不想退缩！我想和你一起去努力！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或许很幼稚、很单纯。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什么也不懂！我明白，你想给我一个家，你的压力很大。但是你要知道，这也是我想给你的！我想和你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一起养猫，一起看海！我知道这很难，但逃避难道不是很愚蠢的吗？”

一瞬间，矫睦所有的借口都变成了泡沫。矫睦一把抱住了皓黎，皓黎也紧紧地抱住了矫睦。矫睦把头埋在皓黎那芬芳的头发里，感受着皓黎那炽热的心跳。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两人才缓缓分开。矫睦望着皓黎那双炽热的双眼，慢慢地牵起皓黎的手说道：“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皓黎点点头，两人傻傻地相视一笑。

矫睦撩拨着皓黎那被风吹乱了的头发，试探性地抬起了头。无需多言，皓黎顺从地弯下了腰——双唇轻碰，两人相拥而吻。

秋风吹过，海浪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