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归猫腻,ooc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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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死了,生死一瞬的事儿,白衣刺客的匕首刺进他的胸口,体内的真气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突兀的吐出一口粘稠的血,手中的匕首握不住了落在地上,就像他此刻脱力倒下的身体,狠狠地砸在砂石地上。
他不甘心的闭上眼睛,视觉的消失将仅剩的听觉衬托的越发出众,他听见大地轰隆声响,禁军要来了。
那白衣刺客也察觉到远处的异样,咬咬牙飞身遁走。
有风过林梢,枝叶婆娑声响,粘腻的血从伤口流到了地上,又被摸了满手,范闲却史无前例的轻松,匕首带毒,自己又真气全无,不消片刻就要赴黄泉了。
终于可以停下不断向前的脚步,可以休息了。
大概是老天爷觉得他还没有跟这个世界好好告个别很遗憾,范闲又醒了过来,他浑身剧痛,恍惚间只觉得上半身像是被一股强劲的气流吹过,猛喘了一口气才睁开眼。
皇帝就站在他旁边,范闲竭力稳住呼吸,用尽仅有的一点力气开口。
“找若若……”
他还有遗言没有说,他深知若若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但他必须在临死前将事情交代好。
正如若若说的,她在世间最信任之人就是哥哥,范闲此生最最信任之人,除了下落不明的五竹外,非若若莫属。
若若来的很快,背着那么大的药箱子,真真是辛苦她了。若若刚放下药箱,顾不上把气儿喘顺就被李太医请到一旁,试探着问话。
“若若姑娘,你懂医术?”
“我哥教过我。”
“那你会解毒吗?”
“不懂。”
“治真气逆行呢?”
“不会。”
面对弱弱的一问三不会,太医也是没料到,他以为能在此时被紧急宣召而来的当是医术精湛之人,一下也有些慌了神。
“那你怎么救他?”
“我救不了他,能救我哥的只有他自己,我能做的只是让他醒过来。”
不等太医继续喋喋不休的提问,若若急切的跑回范闲身旁,她满怀忐忑的按照范闲教过她的方法施针。
范闲痛苦的再次睁开眼,若若与婉儿希冀的看着他,连一旁的太医也眼巴巴的看着他,范闲吃力的喘了口气。
他能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但他并不害怕,体内各个脏器都在叫嚣着疼痛,他却拉住了若若的手。
“若若,听哥说,不用救我,等我,等我死后,把我送我回儋州。”
若若哪里听得了这些,她只知道她的哥哥生命垂危,她不想失去哥哥。
小姑娘眨眼间落下泪来,范闲抬起手替她温柔擦去,妹妹的泪水带着烫人的温度。
一旁的林婉儿害怕极了,死死咬住嘴唇,母亲被贬,父亲告老,疼她的二哥被杀,大哥痴傻,她只剩下范闲了。
“婉儿……对不起啊,本来想……陪你久一点,想跟你白头偕老的,现在看来,要把你留下了。”
范闲有些喘不上气了, 像个破风箱似的张着嘴努力呼吸每一丝空气,间或夹杂几声痛苦的咳喘,体内的毒已经侵入脏腑,额头的冷汗被婉儿的丝帕一遍又一遍擦去。
“你不要怕,我走以后,你尽管去做你喜欢的想做的事情,你不用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你过的幸福我才能安心。”
林婉儿眼眶尽湿,她紧紧握着范闲的手,胡乱的点头又摇头,这个世界对女子多是苛刻的,繁琐的规矩束缚着所有女子,可范闲的出现教会她女子也可以不被定义。
假如未曾见过光,也许就不会害怕没有光的世界,可偏偏就有了范闲,见过有人平等对待,爱护她的样子,以后哪里还会有人能再让她动心。
范闲将头凑过去,在她交握的手边蹭了蹭,眷恋而缠绵的样子,好像这里不是他的生死一线,而是他们的洞房痴缠。
少年人闭着眼睛,又转过头对上范若若的视线,他从小疼爱这个妹妹,现在看着妹妹哭红了眼睛,他也是心疼不已。
“若若,别哭,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嘶……哥就要走了,爹年岁大了,范府就靠你与思辙撑门立户。”
范闲言语里都是对范家的不舍与牵挂,他从来到这个世界起,长到如今十八岁,得到的所有关爱与亲情,除了五竹叔和老师,最多的就是范家,远在儋州的奶奶和如今范府的每一个人他都牵挂。
“思辙年纪小,你要多照顾他一些,如今朝中局势复杂,也劝爹早日告老还乡,京都一点儿都不好,不如早日回去儋州,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庆帝就在隔壁听着,他至今都还觉得范闲是在演戏,这孩子古灵精怪,总有些旁人想不到的奇思妙想,眼下这般伤重不治的样子多半也是装的,想以此来博取同情已达成什么目的罢了。
庆帝的心思之深,从他数十年如一日隐藏功力,将所有人如棋子一般玩弄于鼓掌之中就可见一斑,总是不吝于将人心从最坏处揣度。
范闲真气离散,胸口的伤便格外的痛,说话时气息微微,间或夹杂着忍痛的抽气声与断断续续的停顿,他耐心的一件件事叮嘱,李太医站在庆帝身侧朝他一揖,尽职尽责的禀报着范闲的伤情。
庆帝神色不动,拂袖入了里间,范闲躺在地上,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了,失血过多导致的眼前发花,看东西不甚真切,隐隐约约瞧着个人影走近,他只当是太医去而复返,费力地喘了口气。
“你们两别哭,我只是要回我来的地方去,回家了,不是死了,婉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因为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你就当作是我的前世,我现在要回去了。”
范闲尽力安慰着哭的梨花带雨的两个姑娘,他的身体越来越冷,他知道时间快到了。
“若若,替我求……求爹一件,事儿……”
若若咬着嘴唇,小脸哭的皱巴巴的,目光紧盯着范闲的眼睛,用力点头。
“哥你说,我一定办到。”
“好,你替我求求爹,我死后一定要让我进咱家的祠堂,族谱……当了一辈子私生子,我……我不想,死了也见不得人。”
庆帝沉默的听着范闲的遗言,心中隐隐有些触动,内心深处属于人的情感在挣扎。
“你们要好好的,活的长长久久的,我困了,我要睡一会儿,睡……”
范闲唇齿间呢喃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寂静了下来,两个姑娘通红着眼睛扑在他身上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