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孝庄单手扶额斜倚在软榻上,御医跪着为她把着脉。胤褆皱着眉站在一旁,是真担心孝庄被气坏了。
“御医,太后娘娘如何?”见着御医放开了手,胤禔连忙问道。
“回晴格格,太后无碍,就是一时气急攻心,平静下来就好了。”御医收好自己的脉枕,恭谨的答道。
“那便好。”胤禔松了口气,上前将孝庄的袖子整理好放在被褥里。
“皇额娘,那小燕子和紫薇一贯如此,被皇上宠坏了,您可千万别再气了,若气出个好歹来可怎生是好?”等太医告了退,皇后那拉氏上前道。
听着那拉氏的话,孝庄脸色一沉,眼神凌厉的看向她,“你是如何做中宫之主的,皇上如此不着调你就不能劝着吗?还有那两个丫头,如此没规矩,你这皇后是如何管教的?”孝庄除了气弘历的不着调,对那拉氏的无能也是十分气愤,堂堂一国之母,竟是连两个丫头都管教不住!
“皇额娘明鉴啊!”一说起弘历和紫薇小燕子,那拉氏立即委屈的跪下哭喊,“非是臣妾不愿管,是皇上根本就不听臣妾的任何话,而且那两个丫头自进宫以来便没在臣妾跟前一日,皇上都是将她们交给令妃抚养的,臣妾本也是想要让人教她们些规矩,人都派去了却被她们打回来,皇上还怪罪臣妾管教严格,最后更是严令臣妾不得再插手她们两人之事。臣妾实在是无法,才不得不去信去五台山打扰太后清修。”那拉氏垂着泪,谁又知晓她心中的苦楚呢?弘历根本连她的一句话都不肯听,只要小燕子和紫薇受了一星半点的委屈都能把责任怪到她头上来。
“行了,起来吧。”孝庄皱着眉叹了口气,弘历对那拉氏的态度她也是知道的,可堂堂大清皇后如此无能,虽说有弘历的原因,但还是让孝庄十分不满。“你回去吧,好好想想究竟怎么当一个皇后。哀家累了,今日便不用让人来请安了。”孝庄挥了挥手。
那拉氏红着双眸看了眼闭着眼面色疲惫的孝庄,咬了咬唇垂下头去告退。
等那拉氏走了,胤禔将屋内都其他人也赶到外面去了,才回身走到孝庄身前,蹲下去看着她。
“老祖宗,可还难受?”
孝庄睁开眼,摇摇头,拉住胤禔的手,脸上显出一抹笑意,“我没事,保清你别担心。”叹了口气又道:“也不知老四是如何为弘历挑媳妇的,那拉氏那样耿直又宁折勿弯的性子,哪里是能挑进宫的。弘历又是个只爱小意奉承的人,两人哪里能处的来。”孝庄历经三朝,后宫里龌鹾事什么没见过,深知后宫里女子若无皇帝宠爱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何况还坐着人人艳羡的位置,想来也是十分不容易,不由得又对那拉氏多了些怜惜,那些不满便少了些。
“罢了,是我老糊涂了,与你说这些你哪能听的懂。”瞧着胤褆脸上略微的迷茫,孝庄不由得好笑,倒真是一不小心就真把保清当做了女子。“你也去休息吧,一路颠簸了这些日子,也是够累的。”
“好,我唤嬷嬷们进来伺候,老祖宗也早些休息,胤禔告退。”胤禔垂下头,倒不是真没听懂孝庄话里的意思,只不过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罢了。前世他固执的想要嫡子,不愿在嫡子出生前生出什么庶子庶女,因此府中除了按例抬进府里的侧福晋等,并没有什么妾室。后来被圈禁了,什么也没有了,妾室虽多了些却也没人闹,毕竟他那时无权无势又无心,那些人也没得什么可闹的,不过也些苦命人罢了。因此算起来几十个兄弟中除了老八外,他是后院最清静的人了。所以后院那些女子间争风吃醋闹出来的事还真就没怎么接触过,反倒是他出宫建府前在宫里遇到的多。只是这么些年了,他早就忘了,被孝庄如此一提,才稍微想起来一些。
钮钴禄氏虽对晴儿有诸多利用,但面子上却是做的极好的。单晴儿在慈宁宫住的院子便是极好的,屋内也是样样不缺。
胤禔打发了跟着自己的几个宫女,推开了晴儿闺房的门,同时在心里说了声得罪才抬足而入。晴儿的房间精致温暖,处处透露出少女的细腻与温柔。胤禔低叹一声,到底是没叫人来更换。胤禔打量着房间,最吸引人的是一整面墙的书籍。
他们进京的时候已过了正午,如今折腾一圈已是快到酉时了。前世他能连续行军好几个日夜不休,可如今变成了女子,又在马车里颠簸了好几天,实在是有些累了。胤禔便唤了人去御膳房拿了吃食,又抬了水洗漱一番,草草收拾过便睡下了,倒是错过了漱芳斋的一场大戏。
弘历刚被孝庄引的想起了自己的皇阿玛,心中正觉着自己有些愧对自家皇阿玛,紫薇和小燕子便撞在枪口上了。终于狠了狠心要教训教训两人,可板子还没落下,小燕子便鬼哭狼嚎了起来,吓得他差点摔了手中的茶杯。而永琪更是趴在小燕子身上,哭喊着求饶,正踌躇间,令妃也劝了起来。于是本来准备好好教训的弘历立刻心软了,重重拿起了又轻轻放下,只罚了两人禁足和抄书。
因着太后回宫,按例阿哥公主当日需要去请安。胤禩已大婚出宫开府,本不该留在宫内,但因着太后是午后才回的宫,胤禩嫌懒得来回折腾,便报备了在永和宫暂住一日,且永和宫本也是他未出宫时的住所,其实主要也是为了方便和老九十四碰面。
四人听了漱芳斋发生的事,胤禛冷哼一声,“他倒是仁慈!”语气里说不出的讽刺和冷意。
坐在一旁的乾隆四女和嘉实际上的康熙帝第九子胤禟拿着小锉刀磨着自己的指甲,撇撇嘴道:“四哥,这小四子莫不是你在哪抱来的,我们爱新觉罗家可没这么耳根子软的人。”说完举着手对着自己刚磨的指甲吹了口气,扭着手掌直看。
“老九,别胡说。”胤禩看了看脸黑成锅底的胤禛,瞪了眼胤禟,伸手捉住胤禛握成拳的手,一根一根的将他的手指掰开,温声道:“四哥,弘历这么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你都忍下来了,何必再介意这些,只要他政务上不出错便罢了吧,你别跟自个儿过不去。”胤禩说着,将胤禛摊开了的手握在自己掌中,防止他又自虐。
“若不是为了朝堂稳固,朕早扒了他的皮了。”
“啧!”胤禟甩甩手,对自己的作品还是比较满意的,起身拍了拍衣服,道:“那些是你们的事儿,爷现在懒得掺合,时间不早了,爷回去了。”说完往另一边看去,那里坐了个极其安静的女子,从进来开始就没说几句话,神色也是平静,“老十四,要一起走吗?”
“嗯。”曾经的康熙帝十四子胤祯如今的乾隆帝养女兰馨公主淡淡的应了一声,放下端在手中的茶杯,起身随着胤禟往外走去。
“老九,十四。”胤禛突然开口,两人站定回头看向他。
“钮钴禄氏不是皇阿玛,但也不是真的钮钴禄氏。明日请安之时你们俩多留心一点,看看究竟是谁。还有那个晴格格,也是换了人,只是还不清楚是谁,也一并探听一下。若真是自家人倒无碍,若是旁人……”
胤禟和胤祯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惊讶和凝重。他们两人今日在宫门前迎接的时候是站在宫妃后面的,倒是没看见人,于是两人便点了点头应下了。
“四哥。”胤禩有些担忧的看着胤禛,胤禛自重生以来知道弘历的所作所为后便没消过气,虽有教训弘历的心思,但为了不影响朝堂,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了下来,胤禩还真怕他气坏了。
胤禛长叹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我没事,我乏了,去睡了,不用给我准备晚膳。”
“不吃饭怎么行!”胤禩眉峰紧皱,一把拉住就要离开的胤禛,劝道:“四哥,你多少吃一点,就算喝点粥也好啊,你身子本来就不好,这才刚好一点……”
胤禛回头看向胤禩,见他眸中都是担忧,不似作假,心中一动,到底是不忍抚了他的好意,垂下眸去,轻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