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突然,南蛊国边疆传来急报,东霂联合了北暻与西域,携手前来攻打南蛊国。
南蛊国不善武力,难以抵挡,虽然南宫苍几次上奏表示想用蛊术来解决眼前的困境,但都被父皇一次又一次地否决。
每当南宫苍看到士兵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回来的时候要么少条胳膊要么少条腿,有的甚至从此一去不复返,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里时常愤愤不平,大哥与两位皇叔也早已伤痕累累,不知还能撑多久。
战争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忽然有一天,南蛊收到了东霂的飞鸽传书,对方表示想要和谈,邀请南蛊皇帝前往古亭一叙。
这显然是个陷阱,两位皇叔极力劝阻皇帝,希望他能继续留在南蛊,“大哥,这就是个陷阱,你去了就是送死”
皇帝神情淡然,“我知道,但,南蛊国已经撑不下去,与其眼睁睁的看着南蛊国的百姓们饱受战火之苦,倒不如放手一搏,兴许还有转机”
二皇叔见皇帝态度坚决,“既然如此,那便由我乔装打扮前去赴约吧”
“不可,若真如此,到时死的不光是你,整个南蛊也会陷入万丈深渊之中,唯有我亲自前往和谈,才是上策”
大皇子身披铠甲,手持利剑,单膝下跪,“父皇,儿臣愿随您一同前往”
“不,你得留下守候南蛊国”
“国家亦有两位皇叔守候,一国若是没了君主,何谈为国?到时若是东霂真设下了陷阱,儿臣拼死也会替您杀出一条血路,护送您回到南蛊,愿陛下成全”
皇帝见对方态度如此坚决,不禁在心中感慨,不愧是自己的儿子,令自己哑口无言,于是两人率领千人军队,动身前往古亭赴约。
两人站在大门前,与亲友们道别,南宫苍看着自己的父皇与皇兄,几番抉择后冲上前,“父皇,儿臣也要随您一同前往”
皇帝摇了摇头,右手搭在了南宫苍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我和你皇兄都不在,你便是南蛊国的王,你必须要好好守护好你的母后和你即将出生的弟弟以及整个南蛊国,能做到吗?”
南宫苍热泪盈眶,一时说不出话。
皇帝怒吼道:“回答我!”
南宫苍含着眼泪,用颤抖的声音大喊:“是!”
皇帝眼中布满血丝,轻拍对方的肩膀,郑重的点点头。
大皇子笑着说:“干嘛,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多大人了?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就让你尝尝我珍藏的凝香露”
南宫苍立即破涕为笑,擦干眼角泪水,“算了吧,那酒那么辣,我才不喜欢喝呢”
“切,不懂品味美酒的小屁孩,走了”
皇帝一行人就此告别,南宫苍默默地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从此两人杳无音讯。
三日后,东霂使者再度踏入南蛊国的疆土,这次还带着上千万人马,东霂使者自顾自的走进宫殿,直接坐在了上座,南宫苍面对对方无礼的行为,感到十分气愤,母后在一旁轻声安抚,示意南宫苍不要轻举妄动,面向使者,“敢问使者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我父皇和皇兄呢!”
东霂使者笑脸盈盈,缓步走下台阶,“别急啊,听闻今日是南蛊皇后的生辰,小的奉东霂皇帝之命,特来献礼”,说着,他拍了拍手,一旁的侍卫双手呈上了一个长木匣,供奉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映入眼帘的是她日思夜想的丈夫和儿子那熟悉的面庞,只不过此时他们仅有一颗头颅静静的放置在木匣内,这幕景象带给皇后的冲击实在太大,皇后心里一惊,不慎将木匣推倒在地,整个人倒坐在地上,她的身体颤抖着,泪水滑过脸颊,无声哭泣着,那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无助让她的心如刀绞,而里面的头颅也随之掉落到地面。
南宫苍见状,双腿跪在地上,他紧紧地咬紧牙关,嘴唇微颤,仿佛天塌下了来一样,紧接着,他一把拔出了悬挂于柱子上的宝剑,边怒吼边冲向了东霂使者,一旁的李将军一个扫堂腿,南宫苍便倒在地上,他抬起头,眼睛死死瞪着李将军,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仿佛可以瞬间将一切燃烧成灰烬。
随后,两名侍卫立即上前压制住了南宫苍,任南宫苍如何挣扎都无法逃离束缚,他只能不停的嘶吼着,“凭什么!凭什么!我们不杀人不害人!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使者嗤笑一声,俯视着地上狼狈的南宫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要你交出蛊虫,我便放过南蛊国,否则,别怪我血洗这里”
南宫苍胸膛急速起伏,喘着粗气,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仇视使者。
突然,两位皇叔手持长矛和短刀闯入了皇宫,除掉皇宫外的守卫,李将军一拳难敌四手,二人成功救走了皇后与南宫苍,临走前还顺带揍了那个使者一拳,使者倒坐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颤抖的伸出右手,抚摸自己的鼻子,眼睛紧紧盯着手掌上的鲜血,心中怒火瞬间爆发,起身挥舞手臂同时怒吼道:“杀!杀!给我血洗南蛊!”
李将军来到大殿外,放出了烟花信号,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了整个黑夜。
军帐内,东霂,西域,北暻三国皇帝齐聚一堂,东霂皇帝位于东向座,西域皇帝位于南向座,北暻皇帝位于北向座,还有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默默站在角落。
东霂皇帝用手指富有节奏的敲打扶手,远处的烟花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西域皇帝:“烟花为令,看来和谈失败了”
北暻皇帝心中仍有些犹豫不决,“若真出兵,可就彻底没有退路了”
东霂皇帝面不改色,他的声音沉稳且充满了不屑,“不能使用蛊术的南蛊国,有何可惧?”
随后城外的大军涌入城内,南蛊国势单力薄,根本无法抵挡对方的百万雄军,两位皇叔手持兵刃浴血奋战,“来呀,就算不用蛊术,老子也能削了你们这群肖小之辈”
“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战斗的锣鼓正式打响,双方将士便如猛虎般冲入敌阵,刀光剑影之间,血腥味弥漫,场面一片混乱。
南宫苍看着眼前的景象,呆呆的驻足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耳畔回荡着南蛊百姓的哀嚎以及人们四处逃窜的声音,一位孩童的哭啼声唤醒了他的意识,他立即振作起来,抱起的那个坐在地上哭泣的孩童,将他还给了他的母亲,“大家,往这边跑,来这边”,他竭尽所能疏散城中的百姓逃往城外,只要离开了南蛊国就是安全的。
然而,所有城门都已经被敌军占领,城中的百姓犹如瓮中之鳖,根本无处可逃。
南宫苍则被自己的母后带到了一条隐秘的暗渠,南宫苍不明白,母亲究竟想做什么,他的心中仍挂念着城中受难百姓,“母后,我得回去,皇叔们还在浴血奋战”
皇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柔的用手抚摸南宫苍的脸颊,泪水堆积在眼眶,南宫苍看着母亲的忧伤的神情,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他感到浑身无力,四肢发软,“您……要做什么”,紧接着南宫苍向后重重倒在地上。
皇后迅速替南宫苍换了一身乞丐的衣服,再往他的脸上抹了些灰和草。
南宫苍由于麻醉药的效果,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用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呼喊,“母后”
皇后将南宫苍扛到了一艘小木筏上,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南宫苍的额头,她的眼眸里闪烁着泪光,她强忍着泪水,轻声说:“你是南宫家最后的血脉,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之后皇后将拴住木筏的绳子松开,任由木筏随波逐流,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犹豫,南宫苍伸出手想挽留母后,但渐渐的,他的意识变得模糊,最终昏了过去。
此时此刻,南蛊国的军队已被敌军镇压,至于两位皇叔也早已被俘虏,那支铁蹄轰鸣的军队如潮水般涌入城中,昔日繁华的街巷瞬间化为修罗场,城内一片狼藉,满目疮痍,百姓们或惊恐万分,面如土色,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蜷缩于残垣断壁之下,瑟瑟发抖,双手捂紧嘴巴,生怕泄露一丝哭啼便引来更大的灾难。
南蛊皇后手持火把,不慌不忙的在街上走着,神情平静,目不斜视,两侧的街道早已被敌军毁的不成样子,最终,她来到了一座老旧的城楼,一步又一步登上台阶,步伐轻盈且沉稳,散发出一股由内而外的坚定与决绝。
皇后站在城楼顶上,眺望着远方,微风吹动着她的发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她闭上眼睛,感受高楼的寒风,铿锵有力的仰天大喊道:“南蛊国永世不朽!”,那一声吼声响彻云霄,天地都为之震动。
同时也吸引了敌军的注意力,当使者注意到她手上的火把时,立即察觉对方的意图,赶紧安排弓箭手准备将其射下来,“放箭!”
随着对方一声令下,天空中数支箭羽如雨滴般密集袭来,冷冽的箭头刺中了皇后娇弱的身躯,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强忍着剧痛,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随后她松开了右手,手中紧握着的火把掉落地面,火焰将整座鼓楼吞噬其中。
她的身影在火光中渐渐模糊,只留下一缕芳魂随风飘散。
东霂的皇帝坐在军帐内,望着南蛊的方向,此时那里已经是火光接天,到头来还是没有拿到吗?
本次歼灭南蛊国的战役顺利落下帷幕,北暻地处偏远,分不到什么肉,西域势弱也不敢讨要太多,绝大部分南蛊的土地都被东霂收入囊中。
“今三国合力歼灭南蛊,除去天下大害,陛下特许,京都城内连庆三日,钦此”
京都城内的百姓们手舞足蹈,举家欢庆,欢呼声响彻云霄,在这喜悦的人群中,有一个乞丐格格不入,他身披黑色斗篷,眼睛死死盯着悬挂于墙上的尸体,那是南蛊的两位皇叔,他用力咬住嘴唇,极力隐忍心中的怒火,鲜红色的血在苍白的嘴唇上渗出。
后来,南宫苍用自己仅剩的钱买了一壶浊酒,他二话不说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灌,烈酒入喉的滋味并不好受,又辛又辣的,害的他泪流不止,酒水将其呛到了,但即使如此,南宫苍硬是含着泪将整壶酒都喝完了,就跟他之前想的一样,这酒果然一点都不好喝……
在某个偏僻的小店,两名客人正在交谈,“哎你听说了吗?南蛊一战,我东霂大获全胜,简直太厉害了”
“早听说了,那南蛊手握蛊术,保不准哪天就要用蛊攻过来,届时天下大乱,百姓们民不聊生,好在陛下英明,提前灭了他,防患于未然”
两人说着开始捧腹大笑,那刺耳的笑声令躺在一旁的乞丐十分不悦,乞丐愤怒的将手中喝到一半的酒瓶摔向了两人。
那两个客人被泼了一身酒,顿时感到很恼火,一脚踢开自己椅子,“哪来的死乞丐?搞什么东西?”
一旁的小二赶紧跑来劝阻,“客人,客人息怒啊,您看这样行吗,这顿饭的钱就免了,您消消气儿”
“切,晦气”说着,那人朝乞丐吐了口口水。
待将客人哄走后,店小二立马换了副态度,拿起扫把,硬是要将乞丐赶走,“喂,死乞丐滚远点,别妨碍我做生意”
乞丐这才晃晃悠悠的起身,缓缓走向远方,然而没等他走几步,身后的店小二和其他身在店中的客人都被蛊虫侵蚀而死。
远处的南宫苍的嘴角上扬,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们都说,蛊虫只会害人,那我便杀给你们看,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