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来苦涩与离愁（下）》

最后的中考冲刺阶段，补习班启动了全托计划。

阿温:我想逼自己一把去上全托。

我:你的成绩已经可以达到普高线了，何必呢

阿温:小艺已经告诉我她的目标了，我想离她更近些。

就这样，补习班被分成了两部分，全托和补课，阿温的手机也被收走了，就这样阿温失联了。在失联的前一天，阿温给我塞了一把钱告诉我:“记得明天早上下午都要给她买酸奶，别一直买一个味，换着买。”

我们的小团体就这样少掉一位核心成员，这让我们总感觉少些什么，直到童子一句:“我们可以去找他嘛！”史上最大的乌龙事件就样慢慢拉开帷幕。

随着咚咚咚三声，阿温慢慢打开家门，他看了看门外的我们，眼神空洞的打声招呼:“是你们啊。”

“我靠，看给孩子弄成啥样了！”我托住阿温脸一边看一边说。

“孩子眼里都没光了。”辉仔看着阿温的眼睛，啧啧的摇了摇头。

“走啊，出去溜达溜达。”童子发出溜达邀请。

听到溜达，双目无神的阿温眼睛里冒出了一丝丝希望的光。

“我给你说，那个补习班就不是人待的……”阿温坐在电动车的后座，指手画脚的一顿乱骂。

“哈哈哈哈哈哈，都是为了爱嘛！阿温，你说的那家火锅店咋走来着？”

“你骑过了一个路口，傻子，准备掉头。”

“那不是等你指路呢。”回怼完阿温我看着旁边和我们并行的辉仔，心疼的问道:“哥们，你那自行车脚蹬子能跟上我们这电动吗？”

“随便跟。”辉仔信誓旦旦的回答。

“OK，准备掉头。”我按下刹车向左转过车头，此时的辉仔也已转过了车头。

“砰”的一声，在我们刚刚转过头时，身后三四米处一辆电动车就这样摔在了我们面前。

我们面面相觑，摔倒的人是一个中年大叔，三十多岁左右的样子，腿部膝盖擦伤严重，有些血肉迷糊。

“大叔，你没事吧。”我们一拥而上把大叔扶到路边坐下，停好车。

“你们四个人想想怎么赔偿我吧，我也不是讹人的人，你们现在带我去医院。”大叔龇牙咧嘴的说完这些话。

我们四个人同时傻眼了，光天化日之下碰瓷！阿温率先反应过来:“不是大叔，你自己摔倒的怪我干嘛，法治社会不兴碰瓷啊。”

“你们在车道中间转头，我是为了避让你们才摔倒的，那当然要你们赔。”

“大叔，你这可就不讲理了。”阿温怒火中烧，长时间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你不就是想要钱吗？还说啥呀。”

“不是小伙子，你咋说话这么难听呢？报交警吧，也别私了公了。”

“报就报，看看交警咋判。”

二十分钟后，警笛呼啸而来，交警做了基本的询问登记。

“你们各执一词，这个事情现在不好判断，必须要回队里看监控，你们几个小孩把车骑上跟着那辆摩托走。”说罢交警扶着大叔上车。

时针慢慢走向一天的终点，交通事故结果也迎来了尾声。

“监控视频上，是为了避让这辆自行车摔倒的，你们是准备调头是吧？电动车这个时候已经调过来了，自行车这个时候刚好挡在路中间，所以这个大叔的电动车因为避让才摔倒了。”交警指着监控视频给我们解释道。

“所以跟你们这个电动车没有什么关系，你们早点回去就行。”

同一时间辉仔的父母也赶了过来，听后也是急忙将大叔带到医院，辉仔也因此提前结束吃饭旅程。

“我们还吃饭吗？”我把车骑到警队门口，看着其余两人面面相觑。

“吃，为啥不吃！”阿温斩钉截铁的上车，继续充当导航。

到了火锅店，我们一边吃一边复盘今天的车祸。饭局临近尾声，童子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小艺是不是好久没见阿温了，我有一个好主意。”

十分钟后我们蹲在火锅店对面的空地上，随着电话“嘟嘟”声的结束，电话那天响起了小艺“喂”的声音。

“不好啦！阿温天天在全托受不了压力跳湖了，现在在急救室抢救。”童子一脸笑意的“焦急”着。

“你别开玩笑，阿温不会的。”或许是她想到了全托严格的规矩，小艺的声音越说越小。

“我真没骗你，你不信你去问！”

下一秒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小艺:阿温跳湖的事你知道吗 ？

我:我也是刚知道，现在往医院走呢。

出于整蛊的心思，我选择帮助童子完成这场闹剧。

下一秒，电话那头彻底安静，凌晨的大街，安静的有些可怕。慢慢的电话那头传来了小艺低声抽泣的声音，随后是放声大哭。我们听着电话里的哭声手足无措，阿温也彻底心慌了，他着急的开口解释着:“我还活着没跳，他们骗你的！”

阿温话音刚落，“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阿温用我的手机登上自己的QQ，再次将电话打回去，这次“嘟”了一声，电话再次被挂断了。就这样来回反复不知道多少次，阿温终于又听到了小艺的声音，只不过暴雨转小雨，放声大哭变成了低声抽泣。

当时一旁的我只觉得这是爱的表现，是担心，是着急。现在的我突然明白，原来这是故事最后的结局。

一时整蛊一时爽，事后澄清悔断肠。

这件事情只用了短短十分钟传遍了补习班和学校，受害者也不止只有小艺，受害者还有凌晨三点跑到医院急救室大闹的数学老师“胡迪”，着急忙慌打车赶往医院的物理老师，事后的物理老师说道:“如果阿温出事了，我一辈子不当老师了。”，还有补习班的校长，以及无数位看戏的同学。

就这样，上学生涯最大的乌龙事件结束，最终以主谋童子被补习班踢出为代价，划上了句号。

由于毕业后我成天早出晚归，早至早上七点，晚至晚上三点。我的母亲也是终于忍无可忍:“你以后不许出门了！每次让你说几点出几点回从不守时！”就这样，我被关了禁闭。

“喂，干嘛呢？”晚上十二点，阿温的电话准时到来。

“咋了，我刚刚洗完澡。”

“你能出来不？”阿温那头的声音有点低沉，这让我隐隐感觉到大事不好。

“刚被我妈关禁闭，你有事直接说。”

“没啥事，哥们就给你说一声哥们分手了。”

“来，发位置。”

我穿好衣服冲到楼下，着急的向阿温的位置赶去。着急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次真的是在湖边。

当我赶到时，失魂落魄的阿温坐在那里抽烟，大斌，辉仔，还有数学老师“胡迪”早已坐在他的身边，我慢慢走过去坐下，看着不停抽烟的阿温。

凌晨很黑，还好有月光，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看到了湖面和阿温的时不时流下的眼泪。

那天晚上，“胡迪”和阿温聊了很多，谈未来，说道理，时间冲淡了我的回忆，我记不清那些安慰的话语，只记得“胡迪”的一句:“阿温，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有你的道理，我支持你。”

后来我试图问过阿温分手的原因，阿温并没有仔细的说什么，他只是告诉我:“分手不是一瞬间的事，它源于生活里的方方面面，是问题不断的累计和耐心的不断消耗。”

我们离开网吧，买了几瓶啤酒坐在路边，两点钟的路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和阿温坐在一起喝了起来。阿温和我说了很多，我记得阿温刚分手的那两年，那是最难熬的时间，130斤的他瘦到105斤皮包骨，他总是在我们面前装作忘记的样子，事实是他抑制不住的怀念。

在阿温分手的一年多后，阿温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阿温: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好想她，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再和她聊一次天，最后一次。

我看着这条我等了很久的消息，回复道:计划很早就有了，就等你这句话呢。

我给阿温发送了我的QQ小号和网易云小号的账号密码。

我嘱咐他:你现在只能以另一种身份陪伴她了。

就这样，阿温用另一种身份和手段再次听到了她的声音，抑制不住的思念终于得到了缓解。

想到这里，我笑着问阿温:“你说小艺当时不会已经发现了吧？我们当时有没有可能暴露？”

阿温拿起酒喝了一口:“发不发现都没所谓啦，哈哈哈哈哈”

“当时你跟她聊天，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呢？”

阿温缓缓开口说:“428天以来第一次听到她声音，熟悉又陌生，我已经失去了可以光明正大陪在她身边的权利，心中思绪良多，好想好想知道她胖没胖，长没长高，是否还是像初识般一样爱笑。回忆带我回到了那个冬天，傍晚夕阳下她通红脸上的酒窝，带着能融化一切的笑将我的心也融化了，即便过了很久，久到我连她的长相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概念，但那一幕依旧深深镌刻在我的心里。现在的我依旧时常回忆起曾经的一幕一幕，一边忙着向前走，一边又在不停地想起那些片段。”说罢阿温的语气再次哽咽了起来。

“发泄出来吧，堵在心里不难受吗？”我看着阿温通红的眼眶，看着他强忍的坚强，作为兄弟我不希望他就这样憋着，我只能继续说道:“谈谈那封信吧，那封你藏了很久的信，你一定还留着。”

有一天阿温送小艺回家，到楼下的时候，阿温怀着一些自卑，怀着一些对未来的不确定性，问了小艺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当时小艺俏皮的说了两个字:“你猜。”然后就走了单元楼。

第二天，小艺递给阿温一封信:

亲爱的温先生:

Hi.晚上好，其实这些话一直都想和你说，但是没机会。今天趁你睡得早，我写给你看啦！

你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没有明确的告诉你，是因为我不好意思说，总觉得像我把你盯上了一样。是从2020年的10月底，那天我们组做值日，我随口提了句沙前，你就笑着问我:“还惦记沙前呢？”那次开始，我就突然发现，你和别人完全不一样。从那天开始我就觉着我挺奇怪的，上课总是忍不住看你那边，唉，真傻。到后来的后来，十一月中旬，我终于明白我是喜欢你，然后我就把这个想法告诉童子了，他还给我说我说我们俩（我和你）是两情相悦，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就没放在心上。大概过了两天班里她们就开始搞绯闻，弄得我莫名其妙的，我寻思我除了童子谁都没告诉啊，我靠，这都咋回事！虽然脑子里是非非非常地慌，但面上还是面不改色的否认了，在想我还挺牛哈哈哈哈。然后就到了冷女士开始喜欢你的时候了，她告诉我的时候我差点就瘫在那了！！！我当时心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是“正面”的我在说:“你和温子豪本来就不可能在一起，说不定人家还喜欢冷女士呢。”，一个是“负面”的我说:“温子豪和冷女士本来就没啥了，你干嘛要放弃，正面刚啊！！！”但是她俩谁都没赢，我很纠结，所以那段时间在学校我都是躲着你走。还要憋屈的撮合你俩。那段时间我晚上睡觉前脑海里一直都是你和冷女士同框的画面（我脑补的），所以老是睡不着，就给童子发消息，童子也懒得理我，就发了几句话，大概意思是:让我勇敢点不能怂，但是我真的做不到。记得那天大自习前，我跑到你面前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冷女士，不能骗人哦！”，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不问的话我心里一直没底，问了又害怕，但是还好，你说不喜欢。十二月底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了了，我那天给你发:“不等了，这次我主动。”那句话是给你说的，但是你个SB怎么不明白啊，害得我又演了场戏，还被人家说草率，真烦人！我记得我之前给你说我喜欢粑粑人，然后到后来我又说你是粑粑人，你没发现吗？笨蛋……十二月接近尾声的时候，你和盈女生的事又叕又被挖出来了，真给我添堵。哦对，还有你写情书那天，有人告诉我你写了封情书，我当时都快哭出来了我去，就是怎么说，感觉好好的一场梦被捏碎了你懂吗？妍胖拿给我的时候我眼泪都已经快出来了，但是我还得假惺惺的装作不在乎，还得和她一起嘲笑你，我真觉得我能当演员了。就那天下午仔细因为你写的那封情书，童子说我傻逼，说我的时候我没绷住就给哭出来了，她们还以为是童子给我惹我哭的，还真是难为他了。十二月三十一号，你说你喜欢的人是我，所有以前的误会，难过和不愉快好像就在那一刻瓦解，你之前说你不喜欢我也好，说你给你喜欢的人表白她没看到也好，写情书也好，就在那一刻让我觉得我真的很幸运，那个人是我。一月一号整点，也可以算是十二月三十一号晚上在一起的吧，嗯，我很幸运，谢谢你。

其实我想说的是，不管未来有多长，我都希望你是和我在一起。

阿温看着那封信，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阿温终于不再忍耐，泪如雨下嚎啕大哭了起来。6年，我从没见阿温哭的这么凶过，在我的脑海里，阿温一直是理智，感性，冷静的形象，看着哭的不省人事的阿温，原来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可以让一个烂人变得优秀；可以让一个大大咧咧的人注意细节；可以让一个男孩变成男人。

我和阿温干杯喝掉了杯中最后的酒，风随泪止而起，烦恼随风而逝，化作天上的繁星，那二百零三天每一秒我都没有忘，那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短暂交错过的人生。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来苦涩与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