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寒,是我的儿子。”
“我们俩的儿子"
“冬天出生的孩子,就叫一寒吧。”
我的爱人牺牲了。
那时,我们的儿子刚满五岁。
我一直后悔同他争吵,争吵之后,他似乎总是更容易遇到不幸。我本应预料到这一点,绝不该与他争吵,更不应该在远离他家乡的哈岚,让他独自面对这一切。诀别来得如此突然,一寒才刚刚开始记事,不知现在是否还能记得你的模样。
我还记得那个黄昏,那天我们下班特别早,一寒在院子里玩耍,满手都是泥巴。你皱着眉头看着他,但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容,耐心地为他清洗干净。
你离开后,只留下了一个不听话的儿子给我。
还有一堆,只有我记得的回忆。
当时只道是寻常,你的遗物,他算一件, 我算一件。
顾儿,我想你了,为什么不要我了。
………………………
“顾一寒! 为什么擅自行动?"
二十年了,早就物是人非, 郑北端坐在夕日高局的位置上,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看着面前这个酷似夕日挚爱的年轻人。
一寒渐渐地与他记忆里顾一燃的模样重合,然而,他的性格却与顾一燃截然不同,总是带着几分叛逆,不愿听从任何人的安排,这让他在某种程度上,更像是年轻时的自己。
“我已经事先通报过了,怎么还算作擅自行动了?”
郑北的桌子, 顾一寒拍的震天响。
办公室的氛围早就降到了冰点,外面路过的人都见怪不怪。
自从顾一寒进哈岚警局后,一周总要吵几次。
哈岚的天寒冷刺骨,幸好顾一燃安息在了花州,哈岚的风不会吹到他的墓碑,就像他看不到顾一寒如今的模样,与他年轻时有多么相似。
郑北渐渐平复下来,从一线退下来的他,早就找不回当年的那份壮志豪情,他试图学着当年爱人的模样安抚儿子,他凝神看着他,何尝不是望着那个鲜活的爱人。
“我妈走那天,你也是这么跟他吵的。”
顾一寒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背影,禾和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无论是什么,都直直插在郑北心尖。这些年,他和儿子的关系一降再降。
有的事永远都过不去。
有的人永远回不来。
留下的人最痛苦。
郑北鼻子酸楚,年纪大了,闭上眼总是想起以前的日子,太想他了,日子回不去,梦里也难寻踪迹。
顾儿,我是害怕,害怕他像你一样,不考虑后果,把自己折进去,我答应过你的,我得护住他啊。
顾儿,孩子只听你的话,我知道,他在怨我,我也原谅不了自己。
顾儿, 你能不能回来管管他,也救救我。
......
顾一寒申请调岗,郑北没拦着。
他去了西北, 听那边的人说,他是最勇敢的,总是冲在前面。
可是,顾一燃留下的遗物,又少了一件。
到最后,他也没护住他们的孩子。
顾儿,对不起。
………………
人民警察为人民。
………………
顾一寒再次睁开眼睛时,入目的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这里的景象与他记忆中的哈岚如此相似,让他不禁疑惑,地府的街巷难道也这般模样?
像是九零年代的装修。
熟悉的香味飘过来,顾一寒朝那边走去,街上总算有了点人气儿。
是鸡架的味道,再走近,门口站着抽烟的是,爷爷?
在地府还真能碰到亲人啊?
顾一寒冲着郑父跑去,一把抱住他, 哭着喊爷爷,他好想他。
郑父一脸懵,以为碰上个傻小子,长的还怪俊的,到底还是把人招呼进来,给了碗面。
“爷爷, 我要吃鸡架,不要辣, 要炸的。”
顾一寒熟悉的点菜,郑母给郑父使眼色哪来的傻小子?
顾一寒嘴也没闲着,开始吐槽他爸这些年怎么欺负他,还问他们在地府有没有见他妈?
这下给俩老人吓着了,拿着菜刀就把人赶出去了。
顾一寒嘴上还挂着油。
直愣愣的看着挂上锁的店门。
顾一寒真是随了爸妈的智商,转的快。
知道情况不对,也没走远,等下班的郑北,看着他爸年轻的样子瞪大眼。
他爸也没死啊,咋在这儿?
顾一寒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唯一例外就是年年按时去花州给顾一燃上香。
他虽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可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穿越了。
穿越到他爸妈年轻的时候了。
顾一寒现在异常激动,既然他来了,那是不是也能见到他妈了。
他知道妈妈是他爸去花州请来的,再等等,再等等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他此刻,不是面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也不是只身来到这个世界的孤独后怕,是欣喜,是将见到母亲的欣喜。
无论, 无论妈妈接不接受他,他一定要保#护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