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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日出

四季的鱼

一栋别墅外,一辆迈巴赫停了下来,季埘从车里面下来,抬脚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林柳青坐在沙发上,她五官柔和,身穿浅粉色的连衣裙,披着白色的披肩。接近四十岁,时间却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保养得特别好。

听到开门的动静,林柳青抬起头来,笑着跟他打招呼。

“埘儿,回来了啊,过来让我看看。”

季埘站在原地不动,他的这种态度林柳青早已习惯了,也不尴尬,招呼着他让他坐下。

季埘开门见山道:“叫我回来干什么?不说我就走了。”

“哎,季埘来了。”

声音从楼梯处传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楼上下来。

走在前面是的季国川,后面是季埘名义上的哥哥—季沐宇。

季国川轻轻地拍了拍面露难色的林柳青的肩膀“没事,我来说。”

“季埘啊,全家就你妈叫得动你,叔叔让你妈叫你回来是想说说你高中的问题。”

季埘并不是他两的亲生儿子,从另一种角度说,他们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

在几年的相处中,他只认林柳青,有时候季埘理解林柳青,有时候不能理解,为什么她那么懦弱?

搞得季埘也看不清楚他自己……

几人在沙发上坐下,季国川继续道“是这样的,我和你妈都想让你上七中,也好和你哥有个照应。”

季沐宇比季埘大两岁,今年开学上高三。

季埘一声不吭,像是在思考。等了一会他还是没吭声,季沐宇被他这态度惹恼了“你爱上不上,就你那样,自己考不考的七中都是一回事!”

“埘儿,你好好想想,七中是B市最好的高中。”林柳青在旁边劝说道,生怕季埘不愿意。

季埘平静地回复林柳青“我随便,我都行。”就算他们不说,他也可以自己考上七中,只是他们觉得他不行……

原因无他,七中的录取分数线太高了,最低需要总分的百分之九十。

季沐宇都没考上,还是季国川找人脉才上了七中,也不怪他们不相信他,因为他们不曾了解过他。从小到大他们更多的目光是在季沐宇身上……

季埘也不看季沐宇的脸色,站起身来准备走“我先回去了,家里的猫还没喂呢。”径直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林柳青在他身后温和地说着:“还没吃午饭吧,留下吃完再走吧。”

“不用了,我来的路上吃过了。”

后面的季沐宇还在吼着什么,他听不清楚,也不在意季沐宇说了什么。

他早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季沐宇的咄咄逼人,高高在上的模样……

到了门外,来时的好天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乌黑的云在天上飘着。微风吹过他的指尖,有了些许凉意。

管家上前来“二少爷,回您的住所吗?”

“嗯。”

季埘微微欠身坐上车,把门关上。

驾驶座的司机缓缓使动车子,车里季埘侧过头看着外面熟悉的一切。

脑海里浮现着他刚来这里的一切。

那时他对这个家充满了好奇,现在仅仅剩下厌恶……

可能是路程有点远,亦或是刚吃饱容易犯困,季埘靠在窗户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中,他睡在一个冰冷的地方,被一个人抱了起来,落入温暖的怀抱中。

醒来时,步入眼帘的全是陌生的人和物。

他们的口里说着他一知半懂的话,那是他昏迷在海里被救的那次,也是那时林柳青和季国川心软领养了他。

他不明白什么是领养,后来才知道是代替别的父母养他们的孩子。

林柳青和季国川带着他回家,家里的一切对季埘来说是多么新奇。唯有一样东西和这一切不一样,便是站在不远处季沐宇阴冷又带着恨意的眼神。

小小的季埘明白他当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曾经在海里无数次独自面对过这种眼神。

在这种眼神里,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因为在他们眼里,是他夺走了独属于他们的爱……

梦里画面一转,小小的季埘季埘低着头,一笔一画写着那一个个他不认识的中文。

季埘并不熟悉人类的一切,考试什么的对他来说简直是难如登天。

数学考试那天,他凭着记忆在试卷上乱写一通,巧的是那天季沐宇也考了数学。

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季埘只得了鲜红的三分,而比他高两年级的季沐宇考了九十九分,差一分满分。

那时候季国川和林柳青会温柔的摸摸季沐宇的头发,季国川嘴里不停地夸赞着“我儿子真厉害,再厉害一点,等你长大了,我们家的公司由你来管理。”

林柳青笑着附和着,那一刻他们是和睦的一家三口,而季埘他只不过家里是多余的那个罢了。

那一刻……

他好像正在一个偷窥别人幸福的卑鄙小人……

这美好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车慢慢地停了下来,司机转过头,对着季埘的方向,手不离方向盘“二少爷,到了。”

季埘缓缓睁开眼,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一滴水珠从车窗划过……

回到家里,季埘在玄关处换鞋,一只橘猫跑到他脚边,使劲地蹭着他。

鱼的天敌是猫,却不知道怎么的,人形的季埘很喜欢猫。

这只猫是在他家楼下看到,饿得皮包骨的猫躲在纸盒里一声不吭,要不是季埘不经意往纸盒里一看,都不知道里面有一只橘猫。

可能是一个孤独的人看到另一个孤独的动物,容易心生同情。鬼迷心窍的就把它带回家养,这一养就是好几年。

季埘把它取名为崽崽。

他一把把蹭自己的崽崽抱进怀里。

猫在他怀里舒服地喵了几声。

抱着崽崽,季埘来到他的房间,坐在椅子上拿起桌子上一本没写完的题写起来。

崽崽一溜烟逃出他的怀抱,在他脚边“喵喵”几声,全蜷起身体在他脚边惬意地睡觉。

这个暑假对季埘来说格外的漫长,唯一出门的时间,是实在不想做饭的时候,去“不要吃太饱”吃上一顿,不然就是妈管严好友许逸辰为了逃脱他妈的控制突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哪怕最后的结果是被他妈抓回去,挨一顿骂或吃顿竹笋炒饭。

其余的时间季埘就是窝在家里,一边撸猫,一边做题。

凌晨三点多,季埘的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

季埘拿起手机一看:

辰子:季哥,来不来海边看日出?

辰子:听说老好看了!!!

辰子:季哥你不会在睡觉吧,给我起来重睡!

辰子:『定位』

辰子:季哥,在这个地方,别走错了。

……

季埘看了一眼时间--三点五十,……陷入了沉默。

鬼使神差地季埘打了一段字,发送出去 。

。:……等会

想着撤回,结果对面秒回。

辰子:OK啊,季哥我等你

看到这条消息,季埘彻底死心了……

季埘觉得自己肯定是和许逸辰这傻逼玩久了,脑子也变傻了,怎么就答应了呢?

到了地点季埘更加后悔了,他没想到是在这种鬼地方。

夏末秋初的这个时候不算冷,但是夜晚的温差还是有点大,再加上靠近海边时不时吹来海风。

让他冷得一抖嗦。

季埘搓了搓自己手背,对着面前的人骂道,“辰子,你叫你哥来这种地方你不怕你哥我被冻死啊。”

许逸辰讪讪笑道,“我不知道这里有点冷嘛,再说了我也是刷视频刷到的,看着特别好看。”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季哥你看,看着特别心动是不是?再说了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回去肯定要挨骂,还不如看完日出再回去。”

季埘看着屏幕上加了十级滤镜的宣传视频,在许逸辰看不见的地方嘴角不由抽了抽。

等了差不多等了两小时,远处的太阳才在地平线上冒出头。

刹那间,整个天空染上了橙红色,红彤彤的太阳还在上升,几朵云朵环绕在它的周围。

“辰子……”

季埘沉默地看着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嘴角还留口水……

季埘嘴角再一次抽了抽。

到底是哪个人叫他出来看日出最后自己睡着的啊……

他们帐篷不远处有几个帐篷,帐篷前面有几个人在嬉戏打闹,声音还不小,季埘真不明白许逸辰是怎么睡下去的……

向远处看了看,与一个人对视了一下。是“不要吃太饱”前台的那个人。

太阳又升高了一点,给廖屺阡周身渡上了金边,让季埘有一瞬间的晃神。

廖屺阡旁边有一个女生,长得和廖屺阡的眉目相似,看样子是兄妹。

从季埘的角度看那边有点不清楚,但是他认定了那个女的一定是那个救自己的人。

只因为她长得是太像。

季埘有想过有没有可能是廖屺阡,在他的记忆力他觉得那个人更偏向个女孩。

季埘想过去问问,结果睡得跟头猪一样的许逸辰醒了……

许逸辰抬手擦了擦自己嘴边的口水“季哥,现在几点了?”还不知足地伸了一下懒腰。

沉默了一会,季埘回答:“差不都六点了。”

许逸辰这才想起来他是来看日出的,心虚地问:“日出呢?”

“早过了……”

好巧不巧许逸辰他妈妈派的人来了,把许逸辰打包上车,季埘再回头看不远处。

帐篷没了,人也走了。

季埘在心里把许逸辰乱骂一通,这才解气,坐上车回家撸猫。

车上的许逸辰无辜中枪,连打几个喷嚏。

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就连开车的司机也忍不住关心道:“少爷,回家找家庭医生看看吧。让总裁知道了,她又得生气了。”

整个暑假季埘差不多都在撸猫,猫都快给他撸掉皮了,暑假才过去了。

迎来了开学季。

很快就到了七中报名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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