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与君共分离，悬泪挂玉面，只道一声莫离，莫离……”

“城内小巷旧且深，玉娘和莫郎情又深，旧情弃，转新和，镜中鸳鸯，水中月影，物事人非呐……”

小姑娘在院内拍着球，口中低低念着，丝毫没注意到墙角有双好奇的眼睛看着。等到小姑娘抱着球要回去时，那人才走过来，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人儿，女孩问道：“你要干什么。”难道是过来找麻烦的？想了想，小姑娘威胁道:“你要是过来找麻烦的，我就不客气了嗷。”小奶音没有任何威慑力，那人低低开口：“刚才你唱的那首歌谁教你的？”“我娘啊，怎么了？”小姑娘叉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前面人默了半晌，问：“能教我吗？”他抬起头来，眼角颗痣红得耀眼，黑色发丝及腰，眼中似有水光浸过，皮肤白嫩，衬得唇红齿白，也衬得更加妖冶了，说话时眼神中的期待快溢出来——

姑娘只觉得，是哪个仙宫的仙子落了下来。

虽只穿着粗衣麻布，却比任何人都耀眼。“不可以吗？”仙子可怜巴巴凑近。女孩觉着紧张，有些结巴：“可……可以呀。”手指握着小球，她又想想，问道：“你是……男孩子啊？”仙子歪歪头，有些疑惑：“不像吗？”嗯，仙子大人，你比女孩还好看。

女孩正欣赏着仙子的萌样，那头娘亲就喊话了：“囡囡，吃饭了。”“好——”姑娘应着，有些急得对仙子说：“明日还是这个时辰，你来这里等我。”似是怕她的仙子大人被拐走，又重复一遍，

女孩：记住了吗？

仙子呆呆点头:记住了。姑娘一步三回头，不舍地回头看，仙子仍然站在原地，见她回头弯了弯眼，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脸颊上两个小梨涡，让姑娘想起一句诗：回眸一笑百媚生，身后的大桃树开花了，花瓣洋洋洒洒落了一地，他的头发上落了几片花瓣，却如同给美人添了点缀，身后一片粉，他似成精的桃花，没开尚且青涩，开后更艳冶。

女孩的身影完全消失，桃树下的仙子仍在笑着，只是笑意并未达眼底，半晌，弯着的嘴角彻底塌下，成一条直线，漆黑瞳孔思索着什么，眼底一潭死水。最后只奇怪地喃喃：

“希望不是你。”

树林隐秘，一座肃穆的古塔矗立其中，庄严又诡谲，层层楼阶上，主位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人：“十五，你找到人了吗？”似是不耐，那人见着他便嫌恶的摇头，似乎是早已知晓答案。

年幼的男孩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低头不答。

“废物，废物！十五，我让你找个人都找不到，你有什么用？”让人气极，甩袖离开，独留他一人跪在石板上，膝盖阵阵疼痛，男孩脸色发白，又死死咬着唇不放，不久，口中有股铁锈味，意识清醒一瞬，旋即又陷入回忆中：

“十五，要好好习武才能不被组织抛弃。”

“十五，你怎么连基本的测验都测不好，你这让我怎么办？”

“十五，握紧刀，别怕。”

似是恶魔低语，日日出现在梦中，使他永不能安眠。

一遍又一遍，男孩摇摇头，试图把这些话摇出脑海，却发现整个世界都颠倒了，年幼的十五再也撑不住，倒在了石板上，如同濒死的烂鱼，渴求一丝空气和水。天色暗了，一层层乌云排布看，他的眼睛勉强睁开一丝缝，模糊的视线隔绝着外界的声音，雨滴打在脸上，一颗又一颗，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一头墨发铺在石板上，如盘踞地面的树根，显得有些可怖，心跳一阵阵在耳边放慢，放慢。未愈合的伤口又撕裂，隐隐有血迹流出，他想，自己可能要死了。

脑海中又莫名其妙想到那女孩，虽是带着目的的接近——

但我，好想听她唱那支歌。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十五此生最好的事是遇见了一个特别的姑娘。

眼角有东西流过，他分不清是什么

是血，

还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