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歪头看去。
他和初次见面时一样，带着银色面具，未束发髻，一条碧玉抹额将一头白发一丝不乱地拢在脑后，自然垂落。
而她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
朏朏（小九）“大人，我在清水镇生活几十年了，您一查便知。”
小九收回目光，语气平静。
她是真没想到，进山找小六居然能碰到相柳，若早知如此，她或许…
罢了，事情既已发生，还不如想想怎么让相柳相信，她只是一只朏朏，而非邹屠萦芑。
相柳“我已写信回洛伊。”
相柳语气平淡。
闻言，小九的心犹如巨石坠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激浪。
她猛地坐了起来，扭过头死死地盯着相柳，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敢相信。
察觉到小九的目光，相柳含笑的看向她。
相柳“怎么？有何不妥？”
朏朏（小九）“并无…”
她将头歪向另一侧，透过营帐的缝隙，瞧见那太阳正缓缓升起，阳光穿过缝隙，洒在她的脸上。
原来她睡了一夜。
坏了！十七不会在原地等了她一夜吧？不太可能，他应该已经离开了。
还有小六，她现在怎样了？有没有受伤？
相柳真的写信回洛伊了？
小九越想越烦躁，手下意识地捶打身下的被褥。
相柳“一百多年未见，你的习惯还真是一点没变。”
相柳“我的被褥可不是花草，它只是一件死物，你再怎么锤也锤不死它，流血也救不活它。”
朏朏（小九）“……听不懂。”
小九停下手上动作。
有士兵在外奏报，近身侍卫进来把一枚玉筒递到相柳面前。
“大人，已查明他们两人身份，男的是清水镇回春堂的一个药师，名叫玟小六，女的这个是玟小六养的一只朏朏，几年前幻化成人形。”
相柳接过玉筒，近身侍卫快速退出营帐。
看完玉筒上的文字后，相柳紧盯着小九，默默沉思。
朏朏（小九）“大人，小女子所说的全部属实，家中还有亲人盼小女子和兄长回去呢。”
相柳“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相柳将玉筒扔在桌案上。
起身缓缓朝小九走去，小九下意识地往后退，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已身处角落，退无可退。
他在小九身旁坐下。
相柳“我虽不知你是如何变成朏朏，但我可以问你。”
朏朏（小九）“？”
问了她也不说。
相柳“看着我的眼睛。”
小九还未理解相柳话中意思，只见他瞳孔渐渐变红。
与他对视瞬间，她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意识渐渐朦胧。
相柳“你是怎么变成朏朏的？”
朏朏（小九）“不知道。”
小九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相柳“为何离开洛伊。”
朏朏（小九）“我要去找阿娘和姐姐。”
相柳“你是谁？”
相柳想让她亲口承认自己是邹屠萦芑。
然而，听到这个问题的小九，头痛欲裂，脑海中回荡着过去。
高辛姈“阿姒想爹爹吗？”
小夭“阿姒，快来帮我。”
神农云桑“阿姒，只有你了…”
小玱玹“阿姒，我以后一定会去高辛看你的，你不要伤心，也不要忘了我们的承诺。”
…
邹屠文“从今以后你就改名邹屠萦芑。”
邹屠女宓“阿萦。”
…
玟小六“那我就带你回家吧，正好我缺个伴。”
玟小六“九？小九？”
老木“小九。”
串子“小九。”
麻子“小九。”
…
“阿姒”“萦芑”“小九”三种声音在小九耳边不停回荡。
相柳“告诉我，你是谁？”
朏朏（小九）“我…我不知道……”
朏朏（小九）“我不知道……”
相柳“告诉我！”
相柳急切的逼问。
小九只觉得脑袋要炸开了，疼得厉害，忍不住用手紧紧捂住头。
朏朏（小九）“我不知道！！”
朏朏（小九）“疼！我头好疼！”
相柳眼中的红色缓缓消散，小九的身体瞬间变得绵软无力，相柳赶忙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相柳“我不问了。”
相柳“不问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抚慰。
朏朏（小九）“为什么…”
小九呢喃。
为什么要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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