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对话

“你就这么看着吗？”察觉到女孩的气息，碧姬来到女孩身边，声音柔和地开口道，“它适应得很好。”如果不是女孩压根不掩饰自己的气息，她也不能察觉到女孩藏在这里。

“它不适合和人类太过亲近，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像我一样，我没法保证其他人会不会放过它。”柔和的风拂过小天鹅的羽毛，带着熟悉的温度，一如往日。

珺婳垂眸看着在暖风中拍打翅膀的小家伙，嘴角微微勾起，银粉色的眼眸中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还小呢？再过几天大概就能飞了。”循着女孩的视线看过去，碧姬也很高兴，翡翠天鹅本来就所剩无几，每次有新生儿诞生她都会为此感到欣喜，“要是人类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没想到这位翡翠之主会有这样的想法，珺婳轻笑了一声，道:“你觉得我是人类啊。”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居然有魂兽这么确定，倒是让她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一路上经过的世界只要是友善一点的确实基本上没有人会否定她身为人的存在，那那些不友善的呢？平等地和其他人一起被称为蝼蚁，而且形容词还很固定，卑微的蝼蚁，该死的蝼蚁，你们这些小蚂蚁……再多的也离不开这些意思。

想到这里珺婳在心里苦笑了几声，不友善的世界里，人都不能称之为人好吗。

不乏有神明或者具有更敏锐感知的生命体向她提起过她的气息缥缈如烟，感觉并不像活生生的生命，但是祂们也从未否认过她作为人而存在的本质。

“虽然你的生命气息很缥缈，但我是不会感觉错的，哪怕其中混杂了一些东西，你的生命波动本质上依旧与人类趋同。”不明白女孩为什么这么说，但碧姬不介意为女孩解释，她的性子一向温柔善良，这样的小事完全算不得什么。

只是碧姬没说的是，女孩的生命波动很不稳定，有时与人类的波动趋同，有时又十分陌生不知道与什么存在相似，大概这就是女孩生命气息缥缈的缘故吧。

点了点头，珺婳转头看了她一眼:“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告知。”

陪着女孩离开翡翠天鹅的族地，碧姬跟着她再次落在了生命之湖的旁边。只见女孩一双粉眸静静地凝视着平静的水面，良久后她才轻笑了一声。

“这里很安静呢，祂呢，这么快就去沉睡了吗？”转身看着神色惊讶的碧姬，珺婳稚嫩的小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别惊讶，只要发生过的事，理论上就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我还挺谢谢祂的，不是祂的话，就我后来的情况走出核心区可能得费一番力气。”

神色微变，碧姬为女孩口中的信息量感到震惊，只要发生过的事，理论上就没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这话的口气也太大了。

“倒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睡去。”随着女孩的话音落下一道低沉的龙吟凭空响起，只是祂也没有现身，“人类你的胆子很大，知道这里是哪里还敢再次踏入。”

望着在龙吟的威压下微微掀起涟漪的湖水，珺婳在湖边的草地上坐了下去，脱鞋泡脚一气呵成。

珺婳:“怎么说呢？你们不都在沉睡，而且绕过外围那两小只也不难。”浓郁的生命气息涌入女孩的体内，几乎只是一眨眼女孩的魂力就往上升了一级。

听到女孩的话，碧姬无奈地抚了下额头，只是她也没去阻止女孩的动作，毕竟生命之湖对他们确实很重要，但也没脆弱到人类一碰就毁灭的地步。

“你倒是会见缝插针。”对于女孩的行为龙吟声的主人倒也没说什么，一点点生命能量而已，对于整个生命之湖而言算不上什么，“别说的好像我们没睡你就不会来了似的。”

“怎么可能？”任由生命能量流入自己的体内，在自己的体内四处奔走，珺婳也没有去管:“压根没什么区别的好吗？”

“迟早都要来一趟的。”嘟囔了一声，珺婳倒也没有跟他们说为什么，只是好奇地开口道:“你们对大陆即将发生的事有什么预感吗？”

“人类的事与我们无关。”面对珺婳的问题，帝天冷冷地说道，“更何况随着人类的猎杀，魂兽的规模已经大不如前，迟早有一天我们会为了生存与人类开战！”

“就怕到时候命运给你整个大的。”无视帝天要与人类开战的话，珺婳有些忧愁地开口道:“这个世界似乎格外偏爱人类，不应该啊。”

依照均衡的原则，如果魂兽的死亡速度过快，世界会为了发展平衡而做出相应的调整，要么赋予魂兽更快的成长速度，要么调整两方的气运值，反正绝对不可能偏向另一方才对啊。

完全偏差的话可就是秩序失衡了，这对世界本身可没有任何好处。

“你不知道原因？”伴随着珺婳的话音落下，一道身披黑袍的人影落在女孩的身侧，眼眸金亮，额前三缕金发随风而动。

珺婳望着湖面，声音中满是无所谓的情绪:“如果是我想的那个答案，就不必开口了，此方世界并没有予以我查阅的权限。”

哼笑一声，帝天目光幽邃地开口道:“规则不允许魂兽成神……”

还未说完，珺婳连忙抬手制止:“停停停，要是规则有灵智，小心规则告你污蔑，规则只是用来维持秩序稳定的工具，别把什么都推到规则上，规则多冤啊。”

“究竟是规则不允许魂兽成神，还是规则的制定者不允许你们成神，我想你们心里该有点数。”换句话而言，神拒绝了你们。

成神，成神……一天之内她听到了两次这个词。

抬手银粉色的力量在手中汇聚，珺婳轻轻一吹，银粉色的能量犹如星光散落在生命之湖中，霎时间原本生命气息稀薄了些的生命之湖再次焕发出浓郁的生机，连长在湖中心的生命常青藤也青绿了不少。

这一景象看得帝天和碧姬同时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那股力量才多大点，竟然直接将整个生命之湖的能量水平拔高了一个小层次。

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吗？人类？碧姬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感知能力产生了怀疑，在她看来珺婳这一手已经称得上神了。

“你们为什么都执着于成神？”

晃了晃泡在水里的脚，珺婳凝望着在银粉色能量的影响下泛起点点星光的湖泊，好奇地开口到。

也许是因为她自身特殊的原因，珺婳对成神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认知，同样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其他的生命想要成神。

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无从置喙，也没有资格置喙。

“那你又为什么能够掌握这股力量？”帝天哼笑了一声，不屑地开口道。

为什么啊？珺婳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很可惜，“我不知道，从我有意识起，我就能够使用这股力量了。”刚开始她确实没有意识到她能够使用这股力量，直到她在群星间流浪，直到她第一次使用了它，从最开始的不熟练到现在完全掌握。

珺婳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讲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东西。

她有时候也在想啊，这股力量对于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自她醒来后，她对这股力量的依赖从未停止，但是如果让她下一秒就失去对这股力量的使用权，她似乎也觉得没有关系，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么想着，珺婳也这么问了出来，她望着两只魂兽，银粉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对答案的渴求。

然而一向讲究实力至上的魂兽显然无法理解珺婳的想法，对人类并不了解的魂兽也无法给出具有可能性的答案。

最后帝天给出的建议是:“你可以找个信任的人，向他寻求答案。”

那还是算了吧，在这个世界她不觉得有人能让她心甘情愿地说出这个秘密。或许未来会有，反正不是现在。

“还打算继续去沉睡吗？”珺婳在离开前这么问到。

“嗯，要积蓄力量。”帝天这么对她道。

在场的一人两兽都对此心知肚明，双方的和睦相处只是暂时的，只要世界的根本法则不改变，只要人类继续猎杀魂兽，这份和睦终有一天会彻底破灭。

成神真的能解决这一切吗？离开前珺婳向[世界]再次发问，[世界]依旧沉默着，没有任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