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方瑾瑜听到声音后趴在楼梯上看,他今年10岁,是个三年级的小朋友,陈翊浔不喜欢他,并不是不接受自己多了个弟弟,而是因为方瑾瑜很不尊重他,随便出入他的房间,乱翻他的东西,有一次方瑾瑜摔坏了余晚熙送他的相框,他告诉孙琳后,孙琳不但没批评方瑾瑜,反倒怪他不把自己的东西放好。
方瑾瑜走到孙琳身边:“妈妈,您别生气了,哥哥他应该只是有些不开心吧。”
“还是小瑾瑜懂事,等你长大了可不要跟哥哥学打架。”
“我才不会呢,我长大后要孝敬爸爸妈妈。”
孙琳和方正鸿欣慰的笑了起来,在这个家,陈翊浔好像是多余的,有没有他根本不重要。
陈翊浔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低垂着头,眼眶红了一圈,他勾唇惨然一笑,微微仰起头。
他想将这两年来的委屈告诉余晚熙,但转念一想,即使余晚熙知道了这些,又能怎样呢?所以他无人倾诉。他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机,虽然没有任何卵用,但最起码不让自己憋在心里难受。
“我也曾尝试过,接受这对父子和母亲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我也想有个幸福完整的家,但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冷落、批评、谩骂。他们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方瑾瑜身上。方瑾瑜可以买自己喜欢的玩具、零食、衣服,有爸爸妈妈陪他过生日,给他唱生日歌,而我却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我不过只是想要父母的陪伴和爱而已,有什么错?”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溢了出来,嗓子逐渐哽咽,双唇微微颤抖着。“唯一能给我温暖的人,也就只有晚晚姐了。”
早上的鸟鸣清脆悦耳,清晨微光中,他缓缓醒来,眼神带着几分迷茫。昨晚他在长椅上睡着了,空间太小没法翻身,他坐起来抻了抻脖子。
边逸宸早起晨跑路过陈翊浔:“陈翊浔同学,你怎么在这?你也晨跑吗?”
“边老师不也在这吗?怎么,这也要管?”
“你往旁边挪挪。”边逸宸坐在陈翊浔旁边说,“你如果不是晨跑,大早上不在家睡觉上这来干嘛?”
“家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我刚准备回去了。”
边逸宸挥挥手:“拜拜。”
孙琳在一个服装店工作,方正鸿则是一家公司的CEO,这个点他们都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下方瑾瑜,陈翊浔回到房间锁上门继续睡觉。
他一觉睡到了中午12点多,他看了眼手机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不会做饭的小朋友,打开门有股烧焦味,楼下烟雾迷蒙,陈翊浔连忙跑去厨房把火关掉开窗通风,接着把在房间的方瑾瑜叫了出来。
“方瑾瑜,你给我下来!”
“你干嘛啊?”他不情愿的打开屋门走下楼说道。
“你煮鸡蛋为什么不看着锅?如果着了火怎么办?你想过后果吗?”陈翊浔冲方瑾瑜呵斥道。
“谁让你不给我做饭?一睡睡到大中午,猪都没你能睡!”
“你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不会敲门吗?”
“你凶什么!这不是没有着火吗?”
尽管陈翊浔非常生气,但也不能不给他做饭。
“你想吃什么?”
“我不吃了。”方瑾瑜上楼后生气的关上屋门。
“爱吃不吃。”
陈翊浔给自己做好午饭后也给方瑾瑜盛了一碗。他走到方瑾瑜屋门口:“饭给你放桌子上了,记得吃。”
他回房间拿上手机出门了。
正在写教案的边逸宸接了一通电话。
“喂,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抽泣声,是边逸佳打来的。
“姐,你…怎么了?”
边逸佳边抽泣边哽咽地说道:“咱妈可能快不行了,你带着晚晚回来一趟吧。”
边逸宸愣住了,几天前打视频通话还好好的,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好…我知道了。”
对方挂断了电话。边逸宸双手捂住脸不敢相信,缓缓流下眼泪,他调整好情绪后去叫余晚熙。
“晚晚,你把行李收拾收拾,咱们回家一趟。”
“怎么突然回去?”
“刚你妈妈打来电话,说…你外婆可能快不行了。”
余晚熙现在的表情跟刚刚的边逸宸毫无二致。
“小舅,快买票吧,越早越好。”
“最早的是晚上九点半的。”
“好,我先去收拾了。”
晚上九点,机场里,余晚熙在焦急的等待着,边逸宸去便利店买了两个饭团。
“先吃点东西吧。”
余晚熙接过饭团,打开包装吃,靠在边逸宸的肩膀上,哀愁地说:“小舅,外婆会挺过去的吧?”
“但愿吧。”
对于这种事情,边逸宸也给不了准确的答案,谁都不知道死神会什么时候来。余晚熙和边逸宸都希望自己的家人可以挺过去。想帮忙却又无能为力,即使回到她身边也只能干等着或默默替她祈祷。
早上六点多下了飞机然后打车回家。在家里安顿好后,余晚熙一直守着外婆,发抖的手紧紧握住外婆的手。家人们都守在老人的床边,此时的老人已经意识模糊了。
早上八点,老人的呼吸停止了,余晚熙泛红的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边逸佳在一旁掩面哭泣,边逸宸虽安慰着姐姐,但自己也十分难过。
亲人离世是周而复始的潮湿,外婆的离世像是一根针扎进余晚熙心中的刺,伤口难愈。
在那个午后,她坐在小时候跟外婆一起乘凉的树下,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
小余晚熙抱着半个西瓜走到外婆身边:“外婆,您吃西瓜吗?我喂您。”
外婆拿开放在脸上的扇子张开嘴等着小余晚熙投喂,她依旧闭着眼,仿佛在享受微风轻轻吹过时的感觉。
吃过晚饭,外婆坐在院子里,小余晚熙也搬着小凳子乖乖地在旁边等待外婆给她讲故事。
“外婆,今天讲什么故事?”
“今天不讲故事了,观星吧。”
小余晚熙不解。
“北斗七星在古代天文学中占据着重要的位置,每颗星都有其特定的名称和象征意义。”外婆说,“天枢作为北斗七星之首,象征着宇宙的中心与起点,被视为连接人间与天庭的桥梁。天璇寓意着天空的旋转与变化,古人通过观察天璇的运动发现了季节更迭的规律,进而指导农业生产。天玑被视为开启宇宙奥秘的钥匙,象征着珍贵与智慧。这些星辰的命名和象征意义都体现了古人对宇宙秩序的理解以及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和向往。”
外婆看身边的小余晚熙发现她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外婆宠溺地笑了笑去挠她痒痒,小余晚熙最怕痒了,没一会儿就憋不住笑了起来。
“外婆,您怎么知道我是装睡的?”
“我还不知道你吗?一说到你不感兴趣的,就装睡,你的小伎俩都被外婆看的透透的。”
不知过了多久,余晚熙的思绪才渐渐回笼,泪水早已止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办完老人的丧事后,边逸宸和余晚熙也准备回山城了。
“姐,姐夫,就送到这吧。”边逸宸说。
“你可得把晚晚给我照顾好,别对她太严格。”边逸佳牵着余晚熙的手对边逸宸说。
“放心吧妈。”余晚熙的脑袋靠在边逸佳肩膀上撒娇地说,“可是我舍不得您。”
“想妈就给妈打电话,有什么烦心事就很妈说,别一个人憋着。”
“妈,我知道了,你也照顾好自己,对自己好点,别什么都舍不得吃。”
边逸宸看了眼时间:“晚晚,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妈,拜拜。”
边逸佳挥手回应。
“走了姐。”边逸宸对边逸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