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尾鱼

在鬼神引的药力下，赵空城的身体已经忘却了所有伤势，回到了最佳状态，他就像是一支离弦的羽箭，飞射向鬼面王，斩，踢，砍……

现在有【泯生闪月】，他本身的杀伤力已经抵达了恐怖的级别，每一刀都能在鬼面王的身上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痕。

一道巨响从赵空城的身后传来，头顶的天空微微一颤，裂开了一道缝隙……

被困在屏障外的林七夜终于冲破了那层阻挡，撩起被雨水浸湿的头发，双瞳就像是燃烧着的火炉，炽热而又神圣，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赵空城！”

赵空城张大了嘴巴，那表情就像是见鬼了一样！“臭小子，你怎么进来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林七夜平静开口，"我瞪了它一眼，它就开了。"

林七夜看了眼遍体鳞伤的鬼面王，又看了眼满地的刀痕，看向赵空城的眼神顿时古怪了起来，"还说你没有禁墟？"

赵空城懒得和他解释，他的时间不多了。“别废话，给我退到一边去。"

“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赵空城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刀柄，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鬼面王。

"小子。"

"嗯？"

林七夜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还是应了下。

"这一刀，你要看好了。"

"为什么？"

"这一刀……会很帅。"

不等林七夜露出嫌弃的表情，赵空城的双腿就猛蹬地面，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冲向鬼面王。

鬼面王似乎也看出了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到了油灯尽枯的地步，没有选择和他硬拼，而是警惕的站在原地，时刻准备抵挡他的攻击。

赵空城的眸中的光芒就如同点燃的火炬，越来越亮。他撞开雨幕，冲向鬼面王，没有丝毫的花哨，抬手，挥刀。

黑色的月牙划过天空，斩下了一颗长着苍白鬼脸的狰狞头颅。

赵空城身体一晃，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林七夜眼疾手快，稳稳的接住了赵空城的身体，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赵空城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在林七夜的精神感知之中，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遍布伤口，潺潺鲜血从中流出，将身下的雨水泥潭都染红了大半。他身上至少断了五六根骨头，林七夜无法想象在这样严重的伤势之下，赵空城是怎么站起来的。

最要命的是，林七夜能清晰的感知到，赵空城的肉体在飞速的衰退，他的生机就像是灰烬中的余火，越来越弱小。

林七夜茫然无措的坐在赵空城身边，"你的身体……"

"咳咳咳……没事，一点点副作用。"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鬼神引用了就回不了头了。"

"嘿嘿嘿嘿……"赵空城想笑，但他笑到一半，又咳起了血，"不亏，至少临死前体验了一把禁墟，而且……"

"而且什么？"

赵空城笑了笑，没有回答。

“赵空城，你还不能死！大家都在等你回去！”

赵空城似乎已经听不到林七夜的声音，双眼逐渐迷离……他张了张嘴，声音如同细蚊般响起："老子……刚刚帅不帅？"

"帅！"林七夜的嘴唇颤抖，他坚定的点头，"非常帅！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帅！"

赵空城的嘴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双眼缓缓闭上，身体松弛了下来。

赵空城，死了，死在了他的执念上。

林七夜怔怔的坐在那，雨水迷离了他的眼睛，但他的目光依然没有从赵空城身上移开。

"若黯夜终临，吾必立于万万人前，横刀向渊，血染天穹……"

"什么黯夜终临，什么万万人前，你做的这些他们不会知道！你也只是个普通人，在这个世界，管好自己不就行了吗？"

那沉重的脚步声再度响起。林七夜抿着嘴，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缓缓坐起。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远处那具无头的鬼面王尸体上，双眸之中仿佛有轮烈阳在熊熊燃烧。

“你……逞什么英雄啊！”

他向前走了两步，拔出斜插在地面的一柄直刀，那是赵空城的刀。

林七夜握着刀，一步步的朝着鬼面王走去，雨水将他浇的湿透，但却浇不灭他心中的那份怒火和那双熊熊燃烧的黄金瞳。

鬼面王尸体上的鬼脸扭曲着，似乎在无声的嘶吼，它的步伐越来越快，最终就像是只踉跄的巨兽，朝着林七夜撞来。

林七夜的刀刺穿了鬼脸，但那并不是鬼面王痛苦嘶吼的原因。

真正让鬼面王发出如此撕心裂肺的哀嚎的，是林七夜的那双眼睛，在那灼热的金光之下，鬼面就像是被火焰融化的蜡烛，极速的消融。

他注视着脚下的鬼面王尸体，低声喃喃。

“你这样……真的……值得吗？”

……

"我林七夜这一生只对三个人有愧，为我奔波十载的姨妈，被我拖累十载的表弟……还有救下了我们一家三口性命的你。"

“你救了我的全世界，作为交换，你的世界，我帮你守十年。十年之后，无论是何光景，我与守夜人再无关系，我与'众生'再无关系，我还是会回到这个家，继续我原本的生活。这笔交易……可还算公平？"

林七夜低头看向血泊中的赵空城，他只是静静的躺在那 ，像是睡着了般。

废墟中传来悉悉松松的挖掘声，林七夜猛地惊起，手中的刀牢牢握紧，他现在的精神力已经支撑不住第二场战争了。

“请救救我们，大哥哥。”

“妈妈，我要妈妈……”

林七夜耳畔传来孩童细微的哭声，然而，在这片死寂之中，他刚才并未感受到任何除他以外的气息。紧握着手中的刀柄，他屏息凝神，缓缓移至声音的源头上方，继而用力敲击着面前的石块。

“小朋友们，我要搬开你们上面的石头了，你们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好的大哥哥，麻烦你快点，我的弟弟受伤了，必须要得到治疗。”废墟下传来脆生生的稚声，林七夜不清楚自己救下的到底是什么存在，但……赌一把吧！

“小艾，躲到我身边来，这个哥哥要救我们了。”

林七夜双手抵住巨石，牙关紧咬，拼尽全身力气将其缓缓推开。随着巨石挪开，一道奇异的光芒自下方绽放而出。

他定睛一看，不禁愣住。只见两条小巧玲珑的飞鱼在空中悠然飘浮，它们周身散发着柔和的荧光，鱼鳍如薄纱般轻盈摆动，竟像是在对他点头示意。

“大哥哥好，谢谢大哥哥，大哥哥再见。”

他眼睁睁看着那条黑色小飞鱼立马蹿到了自己身后，直奔赵空城的尸体，另一条花色小鱼慢吞吞地飞到他眼前，冲他摇摇尾巴，“大哥哥好，我是小艾，那个是我哥哥小艺，我们是你的同类。”

林七夜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回答这条鱼。现在的世道，连鱼都会说话了吗？他是不是精神病又犯了？

黑色的小鱼围绕着赵空城的身体快速游动，尾巴摆动得愈发急促。它焦急地呼唤着自己的弟弟：“小艾，小艾，快来帮忙！三弟一人承受不了的！”

“好的，哥哥。”小花鱼轻盈地振翅，悠然自得地朝小黑鱼飞去。林七夜不由得皱眉，心中泛起一丝疑惑，难道是自己的脑袋出了什么问题？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三弟？赵空城有两个鱼哥哥？人和鱼能有血缘关系？

即便绞尽脑汁，林七夜也未能理清头绪，最终他选择了放弃。带着一丝无奈与好奇，他靠近那对双尾鱼，静静观察着它们接下来的举动。

“你们是要救他吗？”

“嗯，他是妈妈给我们找的弟弟，所以我和小艾要救他。”

“你们的妈妈是谁？为什么要去找她？”

“大哥哥好笨啊，妈妈就是妈妈，她很漂亮，所有人们都想把妈妈关起来，我们要带着新弟弟去保护妈妈。”

林七夜似懂非懂，它们的意思是赵空城被未知存在看上当儿子了，不过那个未知存在现在有麻烦，它们想要找人去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