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寒风肆意钻入气管和耳膜,皮肤有微微的刺痛感。他抬头望了望夜空,高悬的月亮散发出球的光芒,照亮一定半径的黑暗。
路人行色匆匆,他们反复穿过明暗的交界,不停地走入光明或黑暗,仿佛无休无止。
谢识年舒心的笑了笑,雪花一片片落在地上,化成了他和章临迁的模样。
他觉得,可能只有在下雪的夜晚,这座钢铁铸就的城市,才会撕下冰冷的面具,露出温柔的眉眼,哪怕这温柔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假象,他也愿意沉溺其中。
这是这座城市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值得存入记忆。
一切都静了下来,似本就无声一般。
谢识年本就不认路,再加上他来这座城市快半年了却很少在外面转悠这件事,成功迷路了。
谢识年满脸迷茫的到处瞎转,最终转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小巷很黑,四周散乱着烟草味,前方还站着三个人。
那三个人站在黑暗里,谢识年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他加快脚步向他们走去,想问问他们知不知道怎么去一中。
“那,那个,打扰……扰一下……”话音未落,站在左边的那个男生开口了。
他掐灭了烟,走上前捏起谢识年的下颚,上下打量:“嘶……这小孩儿看上去挺眼熟啊。”
站在右边的红头发男生笑了:“噗哈哈,当然眼熟,这不就是那个……那个我们学校‘有名’的年年小天使嘛!”他一字一顿的说道,透着嘲讽。
“啊,对!年年小天使!哈哈哈……”
“谢识年?”一个女声响起。
是为首的那个女生,刚刚她坐在黑暗里的铁皮箱上,谢识年没有看清,现在她朝他走过来,谢识年看清了——苏景。
苏景撩了撩散下来的头发,现在的她和上午的她简直不是一个人——化了浓妆,穿着短裙,怎么看都像一个小太妹,却故作清高。
苏景的指用在谢识年脸上滑来滑去,像是要刺进皮肤,她装笑道:“谢识年啊谢识年,你说你要是没有出现在阿迁的生活里就好了……”
她突然用手指抬了一下谢识年的下颚:“没有你,阿迁早就是我的了。”
谢识年笑了:“你配吗?”这是他第一次反驳别人。
她配吗?她没有想过。
苏景气笑了,她抓起谢识年后脑勺的头发就往身后的墙上砸:“你说呢?我配吗。”
鼻血和眼泪参杂在一起,那一瞬间,谢识年的意识渐渐模糊了,但他毫无改口的意思:“……不配。”
你永远不可能配得上章临迁。
苏景没有理他,朝站在一旁的那两个人挥了挥手,扔给他们一条鞭子,冷道:“打吧,别死人就行。”
————
肆虐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凛列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吹过。
谢识年跌坐在雪地上,淡雅如雾的雪地里,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粘着一丝血迹,细致如美瓷的肌肤伤痕累累,他宁静地望着那满天雪花,像是希腊神话中望着水仙花死去的美少年。
鞭子一道道的抽在谢识年的肢体上,他没有反抗只能承受命运的安排。
不是他没有想活下去的勇气,只是在这漆黑的夜里,谁能给予他一个活下去的选择呢。
没有人。已经没有人在乎他了。
风雪夹杂的鞭子声划过谢识年的肉体,而他却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
他不知道,也许在下一个天亮之前,将失去呼吸。
无所谓了,反正没人留恋他了。
“不想死就住手。”声音带着微微磁性,满是坚定。
谢识年努力睁开眼,眼前的这个少年很熟悉。
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散在耳边,耳钻发出幽蓝的光芒。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是章临迁。
谢识年怔了怔,笑了。
怎么可能是章临迁呢,明明他的章临迁去当别人的阴迁了。
鲜血流了下来,与洁白的雪相互交应,好像在暗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