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回到了自己的烤桌前,他打开了蒸笼,取出了其中的糯米。
他在面前铺了一层竹板,随后在上面抹了一层糯米。之后从那个锦囊里拿出了一个小圆球,他放在鼻尖嗅了嗅,随后捏成了粉末,在糯米之上抹了一层,随后又在上面抹了一层糯米,再捏碎了一个圆球在上面抹了一层,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其中,心中再无杂念。
而另一边,叶鼎之左手抚摸着架在铁架上的牛身,右手则掏出了一把锋锐的小刀,他那把小刀急速地在牛身之上划了上百下,随手伸手在牛头之处往后猛地一拉——竟将整个牛皮都撕了下来。
无论是考生,还是一旁的监考官们,看到此情此景,无不吓得背过身去,这画面,着实太过于血腥了。
而叶鼎之却只是笑了笑,随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些香料,洒在了牛身之上,之后将生好的柴火放在了牛身之上。
这么大的一只牛,若想要烤完,或许也真的需要整整十个时辰吧。
百里东君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随后将棉被把整个糯米都裹了起来,又拿出酒坛压在了上面,他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转过头,发现叶鼎之正躺在桌上看着他。百里东君一愣:“你完成了?”
“世间美味,需要的不是技巧,而是耐心。花了时间做出来的东西,才是好吃的东西。”叶鼎之打了个哈欠,“我就等着我的牛一点点地被烤熟便是了。”
两个人又到了等待的时间,便一起观察起千金台内的其他考生。
在尹落霞之后,越来越多的考生举手交卷,天启不愧是被称为聚集天下风流之气的城池,考生们最多的便是考棋艺、乐器的,然而在棋艺上能过灵素那关的寥寥。
几个时辰过去了只有贺军侯府的世子胜了灵素。
而在乐器上,清雅公子洛轩忽然到访主考乐器。近四十名考生中,有弹古琴的,有奏玉笛的,有弹琵琶的,但最终能让洛轩点头的不过十余人。而剩下的一些,就可谓是各显神通了。
一个身形魁梧至极的壮汉裸露着上身,站在角落里汗如雨滴,不仅是他,就连离他近的那些学生大都也热得满头是汗,因为他——在角落里搭了一个简易的铸剑炉。他用铁钳夹着一块烧得火红的剑胚,放在了旁边的水缸之中,随着刺的一声,一阵水雾腾起,壮汉从水缸中掏出了那块剑胚,随后给它安上了一把精致的剑柄,又拿出一把小刀在剑胚之上轻轻划过,划过之后,剑身发出一阵清透的光芒。
“我的剑打好了!”他大声说道。
柳月公子坐辇右侧的一名美男子闻言走下了台,看了一眼那柄剑:“你是个铸剑师?”
“我是个剑客,但我用的剑,都是我自己打的。”壮汉回答道。
柳月公子坐辇右侧的一名美男子闻言走下了台,看了一眼那柄剑:“你是个铸剑师?”
“我是个剑客,但我用的剑,都是我自己打的。”壮汉回答道。
那美男子拔出了腰间的剑,轻轻地碰了一下壮汉刚打好的那柄剑:“我可以试试?”
“我劝你最好不要,你手中的剑也不便宜,糟蹋了可不好。”壮汉笑道。
“还挺有自信。”美男子举起手中长剑,用力地挥了下去,“砰”的一声,手中长剑已经碎成了两截,他笑了笑,“很好。”
“散人剑客,林在野,过初试!”
名为林在野的剑客将那柄刚打好的剑递给了那刚折了剑的美男子,随后背起了行囊,向门外走去,路过正坐在桌子上观察众人的百里东君时扭头望了一眼被他放在桌上的不染尘,林在野幽幽地说道:“你有一柄好剑。”
百里东君警惕地按住不染尘:“我知道。”
林在野笑了笑:“下次再见。”随后便走到门口,一脚踏了出去——
他一转头,百里东君正看着他,用手紧紧地按着不染尘:“你对我的剑有想法?”
林在野挠了挠头,吐了口口水在地上,骂道:“大白天的,真是见了鬼!”他明明朝着门的方向走去的,也看着自己踏出了门槛,怎么一步之下,又回到了百里东君的旁边?
叶鼎之微微挑眉:“在这里看了几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令人感兴趣的东西。”
出现问题的不仅是林在野,同时几个已经过关或者淘汰的考生,都开始绕着整个考场徘徊,明明门就在那里,可是就是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屠大爷坐在台上一脸迷茫:“这大白日的,也能鬼打墙?”
“估计是这赌坊害死的人太多,冤鬼回来索命了。”屠二爷搬了条凳子坐在屠大爷的身边,冷冷地嘲讽道。
“那怎么不敢到台上来,只敢戏弄下面的这些人?”屠大爷笑着转头望向柳月公子,“公子,你说……嗯?怎么又是你!”他明明转向的是柳月公子,可是看到的却依然是自己那讨人厌的弟弟。
“是奇门遁甲。”柳月公子淡淡地说道。
“什么是奇门遁甲?”屠大爷听到声音从左边传来,又转向左边,可看到的又是屠二爷,“乖乖的,可真邪门。”
“学会奇门遁,来人不用问。这可是通天之术,不邪,只是奇。我就不破阵了,有这等功力,可过。”柳月公子淡淡地说道。
林在野又是一步踏出,一边转身骂道:“再说一遍,老子对你的剑没兴趣!”
眼前是一条宽敞的大道,路人纷纷侧目,望着这个当街喧哗的人,林在野愣了片刻,随后挠了挠头,往边上走去了。
千金台之中,在最不为人所关注的角落里,有一个穿着紫色斗篷的男子站了起来,他帽子压得很低,令人看不清他具体的容颜,他的声音听上去倒是格外年轻:“诸葛云,在公子面前献丑了。”
“谦虚了。”柳月公子少有地夸赞了一句。
叶鼎之看着诸葛云离去的声音,淡淡地说道:“他姓诸葛。”
“姓诸葛,代表着什么?”百里东君问道。
“代表了很多,就像你姓百里,就代表了一些东西。”叶鼎之意味深长地说道。
上官浅和公孙玉目光都落在诸葛身上,这个气息我们能感受到;此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百里东君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打开了那张棉被,只见糯米之上长出了一些细细的黑毛,他从锦囊里拿出一个瓶子,将其中的液体浇在了黑毛之上。
距离学堂大考的开始已经整整过去了九个时辰。
屠二爷坐了几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偷偷溜了,屠大爷碍于面子,不得不陪着学堂的人就那么坐在那里,只是椅子让人换成了坐榻,一开始还靠在那里,最后就整个人都倒了下来,鼾声阵阵如雷,回荡在整个千金台中。就连灵素也连连打哈欠,抱拳道:“公子你这时间定的也太久了,十个时辰的考试,谁能受得了啊。”
下面的考生中,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位,叶鼎之躺在书桌上睡得很是香甜,只不过每过一段时间就刚好一梦初醒,起来转弄一下烤牛,撒一些料粉,然后又躺回去睡觉。百里东君则自己掏出一根香,放在了那床棉被边上点着,之后便一直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看来,大家都困了啊。”坐在中间的一名灰衣考生站了起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无血色,笑起来的时候颇有些瘆人。
灵素揉了揉眼睛:“你要交卷?”
“配起来可真有点麻烦呢。”那人笑了笑,在自己桌上点起了一炷香。
公孙玉轻嗅呢喃:“起魂香,一般。”
上官浅抻着下巴,精神一直不错。她格外关注公孙玉,不仅是因为只有她蒙面参加大考,也是因为她总是在似有若无的观察自己。
灵素走了过去,打个哈欠道:“你叫什么名字?交什么……”他一开始是慢慢走过去的,随后步伐忽然变得疾快,最后竟是一跃踏在了那人的桌子上。
考生笑了笑:“小考官的精神倒是不错。”
灵素望了一眼那支香:“这香,有古怪。”
屠大爷忽然睁开了眼睛,缓缓道:“天明了?”
“屠大爷醒了?”柳月公子笑道。
屠大爷伸了个懒腰:“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精神……甚至想要出去打马球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去打过马球了。”屠大爷站了起来,那张酒色过度的脸上,竟焕发出了红光。
叶鼎之翻了个身,使劲地打了个哈欠,随后拧了拧鼻子,低喝了一声:“滚!”随后又翻过身去,继续睡了下去。
百里东君睁开了眼睛,身边的不染尘震鸣起来,他使劲一吸鼻子,却只闻到了一股莲花香。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什么香?”柳月公子问那考生。
考生答道:“在下洛阳秦路,这是起魂香。”
灵素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只想推门出去绕着天启城好好跑上一圈,他强自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喊道:“所以你文武之外,精通的是医术。”
“不,这是毒术。”秦路伸出两指,捻灭了那炷香,“闻到它,虽然再疲倦的人也会瞬间充满活力,但却是将体内剩余的力气强行给提起来,等药劲褪去之后,身子中的损伤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屠大爷重新坐了下去,又开始哈欠连连。
“不过我控制好了剂量,只闻了这一点,便不会有事。”秦路笑道。
“虽然是毒术,但对于仍有后事需要交待的将死之人来说,这一炷香却十分重要。医术可以做毒术,毒术也能起到救人之效。过。”柳月公子说道。
“多谢公子!”秦路回道。
公孙玉起身被助考士带去房间,百里东君见状疑惑:“那人怎么被助考士带走了?”
叶鼎之看了眼在场的位置,那位他略有印象的女子不见了。
上官浅解惑:“那位姑娘准备的是舞艺,她被助考士带去换舞服而已。”
叶鼎之:“上官姑娘好像很关注他。”
上官浅笑,百里东君打了个响指:“牛肉美酒,音律舞艺。没想到还真有个要跳舞的,上官姑娘你说我们四个一同交卷如何?”
上官话还没开口,一道男声打断。
“我也好了!”秦路的不远处,又有一名考生举起了手。
“何名?考什么?”灵素问道。
那人拿起了一个酒壶:“在下李信,我酿了酒。”
百里东君瞬间睁开了眼睛,叶鼎之一个翻身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酒?”两个人同时念道。
灵素接过了那个酒壶,转头望向柳月公子:“公子……我还没到可以喝酒的年纪。”
“拿下来吧。”柳月公子笑道。
灵素拿着酒壶走了上去,屠大爷打着哈欠道:“给我也来一杯。”
灵素便倒了两杯酒,分别给屠大爷和柳月公子递了过去。
“怎么?现在觉得有点晚了吧。”叶鼎之走到了百里东君的身边,“若这个人的酒比你的好喝,你就没有机会了。”
“没有人的酒会比我好喝。”百里东君坚定地说道。
屠大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眼睛一亮,放下了酒杯,望向台下那名叫李信的考生:“真是好酒!比我们千金台的金银水来,都分毫不差。”
柳月公子接过了酒杯,轻轻地嗅了一下,随后微微蹙眉,最后将那酒放到嘴边饮了一口便将酒杯递了出去,灵素接过酒杯,问道:“如何,公子?”
站在台下的李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就连屠大爷这般见多识广的人都夸了他的酒,那么自然就不成问题了。
可柳月公子并没有直接宣布结果,只是冲着台下问道:“东君,你想不想也尝上一杯?”
百里东君一愣,随后点了点头:“东君冒昧,便求一杯喝。”
“给他一杯。”柳月公子对灵素说道。
灵素点了点头,走下高台,倒了一杯酒递给了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接过酒,如果方才的人能够看到坐辇中柳月公子的动作话,就会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动作竟然是出奇的一致,都是先轻轻嗅了一下,然后微微皱眉,最后喝下一口后就停住了。
“如何?”柳月公子问道。
百里东君犹豫了片刻,回道:“醇香,可口,好酒。”
那李信本来看柳月公子迟迟不做决定,神色有些紧张,此刻立刻松缓了下来,并对百里东君微微一笑,以示感激。
“明白了,那么李信,你的结果是。”柳月公子停顿了一下,“不过。”
全场皆惊,唯有百里东君神色不变,李信怒道:“为何不过?无论是屠大爷,还有这位兄弟,都说我的酒是好酒。”
“你的酒的确是好酒,可口感却是陈酒的丰满醇厚,这样的酒,就算是再厉害的酿酒大师,也需要花半年的时间等待其中味道沉淀,不大十个时辰,从哪里得来如此醇厚的口感?”柳月公子沉声道,“你名字中带一个‘信’字,可为人却无信。灵素,查他的行囊。”
“得令。”灵素纵身一跃跑到了李信的身边,那李信正欲闪躲,却被灵素一掌打开,随后在他身上一摸,立刻掏出了一个酒壶,打开酒壶闻了一下,却是极淡无味,“果然用偷偷带进来的酒换了自己酿的。”
“赶出去。”柳月公子淡淡地说道。
“滚!”灵素一脚将李信踢了出去。
叶鼎之扭头看了一眼百里东君:“你刚刚已经发现了。”
“是的,陈酒的口感,行家只要喝一口就能分辨出来。”百里东君说道。
“可你并没有拆穿他。”叶鼎之似笑非笑地说道。
百里东君转身看向自己酿的酒:“酒的确是好酒,我没有说谎。至于结果如何,自然有考官评判,我同是考生,若真说了我的想法,岂不让人以为是我惧怕于他?”
千金台内的香终于快燃到了尽头,考生们或通过或失败,大都有了一个结果,唯有叶鼎之和百里东君还各自坐在那里,不慌不忙。
“看来,你是要等到最后一刻才肯交卷了。”叶鼎之试探着问道。
百里东君看了一眼那已经被烤得分外诱人的整牛:“那你呢?你的牛肉似乎已经好了。”
叶鼎之在上面撒了最后一道香粉:“快了快了,只等你的酒一好,便是美酒配佳肴了。”
“还剩最后半个时辰。”灵素高声提醒道。
公孙玉:“考官,我要交卷。”
“何名?比什么?”灵素问道。
公孙玉答:“比舞。”
灵素不解:“这场比试乃文武之外。”
公孙玉正要开口,上官浅起身道:“姑娘不如等会与我一同交卷?”
公孙转身看她:“我同姑娘并不相识,姑娘这是何意?”
叶鼎之指了指百里东君:“他的酒和我的肉还差些时间,上官姑娘考题为音律;姑娘你比的想必是舞艺吧。”
石榴语气轻柔:“牛肉配酒,音律伴舞;这可是天下难有!”
石榴是花缘居的新十二花神候选人之一。
公孙玉语气带着淡淡的开心:“既然如此,我想问姑娘知晓《信笺》否?”
上官浅莞尔一笑:“姑娘,你也知道这个啊?”
公孙玉浅笑:“崇明的话本子衍生而来,有幸听过罢了。”
两人唇枪暗讽,最后皆是皮笑肉不笑作揖退回原处坐下。
一刻后。
“应在此时了。”百里东君将那棉被掀开,拿起那糯米团子将那酒坛之中一倒,只见一股晶莹剔透若清水一般的酒水洒了出来,落在酒坛之中,同时一股清香便散了开来,在那烤牛肉浓郁的肉香之中,硬是增添了几分清爽。
“考生百里东君,交卷。”他嘴角微微含笑,似乎满是信心。
屠大爷伸了个懒腰:“这位倒是豪爽,别人只给一盏酒,他起手就是一坛啊。”
“屠大爷要尝一尝吗?”柳月公子笑道。
屠大爷不好意思地甩了甩手:“方才让公子笑话了。”
“那酒的确是好酒,屠大爷也并没有说错。灵素,拿两杯上来。”柳月公子说道。
灵素点了点头,接了两杯酒上去,分别递给了屠大爷和柳月公子,屠大爷这一次不敢显得太鲁莽,将那酒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低声道:“这酒晶莹剔透,也没有那么浓的酒味,你若不说,我还以为是水呢……”随后又嗅了一下:“倒是清香沁脾。”最后才拿起来一饮而尽,酒一下嘴,他就愣住了,随后舔了舔嘴唇,沉声道:“好……清甜。”
柳月公子倒没有那么多的动作,直接拿起酒就一饮而尽,他笑着问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过早。”百里东君答道。
“过早?很奇怪的名字。”柳月公子喃喃道。
“因为它本可以酿很久,但这却是为了让别人提前喝到,而过早拿出来的酒。”百里东君缓缓道,“但是陈酒有陈酒的香,过早的酒,也有过早的清爽,这一杯酒,并不适合那些嗜酒之人,更适合温柔的女子和贪杯的小童……”
“酒有千百味,非一味是好。喝惯了烈酒,这一杯过早,却是清甜,灵素,再给我一杯。”柳月公子笑着说道。
灵素舔了舔嘴唇:“公子,他说适合贪杯的小童……那我是不是也能喝上一杯?”
石榴表情意犹未尽:“好酒,我想再来一杯。”
“只许一杯。”柳月公子无奈地说道。
屠大爷在此时却忽然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了几分不一样的光芒:“我可否……也再喝一杯?”
“予取予求。”百里东君笑着退了一步。
屠大爷立刻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从高台之下跑了下去,倒比那灵素跑得更快,花缘居的石榴姑娘则慢慢下台,屠大爷身边的侍从眼尖,早就做好了准备,拿了他专用的酒杯在下面盛好了一杯酒等他,灵素看了看手中的瓷玉小杯,再看了看屠大爷的青龙高杯,愣了一下:“同样是一杯,屠大爷,你这有点贪心啊。”
可屠大爷没有理会他,只是举起酒杯,饮了一口,停了下来,又饮一口,最后终于仰起酒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他将杯子放下,长吁了一口气,垂首转身,在不经意间举起右手轻轻抹了一下眼角,他说:“好久没有喝到……这个味道了。”
百里东君愣了一下:“屠大爷,喝过这过早酒。”
“什么过不过早,我不知道。只是这酒中,有一股棉被的味道。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家乡,妈妈每年都会酿这个酒,虽然味道上远不如你,但那感觉却是一样的。”屠大爷望了望坛中之酒,“真是令人怀念啊。”
“东君你方才不是说,此酒绵柔,适合那贪杯的小童,还有不善酒的女子吗?可屠大爷这般的豪情男儿,似乎也爱你的酒。”柳月公子的语气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酒中千味,谁知道恰好便选中了哪一味呢?”百里东君笑了笑。
灵素将那酒杯放在了桌上,眼巴巴地望着百里东君,柳月公子传声道:“只许一杯,不能再喝了。”
“不能喝酒,吃一块肉如何?”叶鼎之
拿出一柄小刀,从牛腿上割下了一块肉,放在了碗中,撒了一些粉末,递给了灵素。
那牛肉色泽鲜艳诱人,浓香扑鼻,灵素咽了口口水,却没有好意思吃,而是一溜儿小跑回到了高台之上,把那碗牛肉递给了柳月公子。叶鼎之又割了两片,一片递给了百里东君,一片递给了屠大爷。百里东君拿过来咬了一口,浓郁的汁水瞬间在口中流淌开来,可这牛肉虽然肥美,却毫无腻感,百里东君一口咽下,才察觉到自己已经饿了许久,眼睛一转,盯着那只烤牛肉,竟又偷偷咽了口口水。
叶鼎之侧身让开,将那小刀丢给了百里东君:“予取予求。”
屠大爷吃了一口,愣了愣:“你去过蛮国那地方?”
“北蛮吗?去过的。”叶鼎之笑道。
“的确是蛮国那边的味道。”柳月公子忽然说道,“我几年前去过那里,恰逢那边的祭神日,便有这烤了整整十个时辰的全牛。那一日不分尊贵,不看年纪,只要是部落里的住民,便能吃到一块,因为这是神的赐予。你年纪这么小,竟去过这么远的地方。”
“我最北去过蛮国,最南到过南诀,西面游过大小佛国,东边也曾出海游历,天下之大,只怕去得不够多,去得不够远。”叶鼎之回道。
“你不仅是去过,这烤牛肉的步骤火候,不是一个旅人所能掌握的。你在那里住过。”柳月公子说道。
“是,在我心中,游历一个地方,不是走马观花的看,而是真正融入进那里的生活中去,没有几年的一起生活,怎能算真正的游历?”叶鼎之傲然道。
上官浅莞尔一笑:“诸位已品茗新醅,浅尝过酒肉,也该听听小女子们的舞律。”
上官浅坐在古筝前调试音调,公孙玉起身站至中央。
上官浅:“我准备好了,姑娘呢?”
公孙玉:“开始吧。”
《信笺》
上官浅轻抚古筝。她的手指如飞燕掠过水面,轻盈而优雅。琴声如泉水般叮咚响起,渐渐地弥漫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舞者舞动起来,那些瞬间的美丽和伤感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曲缠绵不绝的乐章。她的身体在诉说着无法言语的情感,舞出话本子里的悲欢离合。
舞曲——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