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城属润州所辖,是整个西南道最富庶的城池,这里豪商云集,雅士汇聚,所以路过西南道的贵人,只要有暇,都会来这座城转一转。
世人有言,青州九城只能占天下财气八分,还有一分给了帝都天启城,然后剩下的一分一半给了其他城池,一半则留给了柴桑城。
而柴桑城最有钱的,莫属于金钱坊顾家。
柴桑城,龙首街;夜。
公孙玉翻身下马;手握缰绳,缓步直行。
这龙首街几乎是整条街都闭门谢客了,虽说是夜间,但也不至于一人也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她早就知道柴桑城现局面呈风雨欲来之势。
街道的路越走越深,她看着前边儿还有光亮;加快步子,走近后借着光亮勉强看清店名——东归。
里头的人自然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带着面纱的姑娘,放下手中的馒头,开口迎客:“姑娘这是要品酒?”
公孙玉习惯性微笑:“我瞧这店名唤东归,还以为是客栈;听老板这话,这儿是个酒肆;天色已晚,不知能否借住一晚,钱不是问题。”
听这话心里乐开花,终于不用啃馒头了
东归老板面上笑容越盛:“自然是可以的,这么晚了;我也不好做个恶人,让姑娘露宿街头。”
公孙玉取出一张面额100两的银票,正欲开口,东归老板转头叉腰看着桌上吃馒头配酒的那人,厉声道:“赔钱货,还不快去把贵客的马带去后院马厩去!”
她看着那人掏了掏耳朵,应声:“知道了,知道了。”
此人和身着华服的老板截然不同,头发散乱;只是拿一根头绳随意绑了一下,典型的江湖浪客装扮。
二位年纪看起来相差不大,不过一位面色红润;一位面色苍白。
在公孙玉看来,他二人的身份已经很是明了;一位估摸着是年少出来闯荡的,另一位则是个江湖浪客。
富家子弟和江湖浪客,真是个奇怪的组合;她心中腹诽。
看着自家小二这散漫态度,顿时来气了:“你这什么态度?!吃我的,用我的......”
被叫赔钱货的江湖浪客回怼道:“我本就是负责帮你...”
公孙玉将银票放在桌上,打断那浪客的话:“我名唤白玉,老板可否带我去房间?”
百里东君被这么一打岔,也懒得骂他了:“巧了,我也姓白;名东君,白姑娘我这就带你去看看房间。”
“东君珂佩响珊珊,青驭多时下九关。”公孙玉不由念起一句诗。
百里东君听见这句诗喃喃道:“也有人这么说过。”
公孙玉听见了,回想起几年前也有一个人名东君,不过姓百里。
面纱下的唇角微勾:“人如其名,似民间司春之神;朝气蓬勃。”
不过几年前那个,回忆起来那个人倒是有些傻。
白东君笑了笑,并未接话。
上二楼确认房间后,临走前百里东君补充道:“白姑娘,热水稍后会放置门口。”
公孙玉颔首,关上房门。
翌日清晨。
公孙玉一袭鹅黄色千叶海棠杯纹绮罗裙,腰间系着素色烟水纹腰带,羽白色裙裾上绣以双飞云雀,振翅欲飞,灵动可人。
戴上纱,缓步下楼。
楼下的百里东君见她下来,招呼道:“白姑娘,要尝尝肉粥吗?我这小二厨艺很不错的。”
公孙玉点头,银钱放置桌面:“帮我盛一碗送我房间。”
百里东君望着你离开的背影喃喃:“这身影...总觉得似曾相识。”
跨出东归门槛,你沿路闲逛;发现这条离顾家最近的龙首街,空寂无人。
除去东归酒肆,营业的就只有4家,卖肉的屠夫;绣鞋的老太,从不说话的卖油郎;柔情妩媚的小西施。
瞎眼绣鞋,指甲揉面;看来这街道真是卧虎藏龙。
情报收集得差不多,公孙玉沿路返回至东归酒肆的二楼客房;取下面纱,端起温热的肉粥小口抿着。
望着窗外的景色,一声鸟鸣吸引她的目光;公孙玉走到窗边伸出手示意麻雀攀上自己的手指:“唧唧,唧唧唧唧?” (麻雀鸟语,私设。)
鸟语翻译:琉雀,什么消息?
琉雀:“唧唧;唧唧唧 唧唧唧。”
琉雀:“唧唧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鸟语翻译:“小心,顾家有内奸;顾洛离死了,凶手晏家。”
公孙玉轻抚麻雀的小脑袋,勾唇欣赏窗外景色。
半刻后,叩叩叩。
屋外三下叩门声打断公孙玉的思考,娥眉微蹙:“什么事?”
门外的白东君:“白姑娘,我是想问昼食想吃些什么?亦或是有什么忌口的。”
公孙玉覆上面纱,端起被遗忘的碗筷;打开房门:“白老板,我没有什么忌口的。”
百里东君伸手欲接过碗筷,却闻到了一股香气;清冽淡雅,犹如幽谷中的清泉。
....好像在哪闻过?
公孙玉:“不劳烦了,我自己送去后厨。”
白东君收手,轻咳:“...哦。”
归还碗筷后,公孙玉并未着急回房间。
三人坐落于一楼各处,街道小巷都没有人;以至于店里很冷清,那浪客早已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白东君觉得店内气氛委实有点太安静了;开始同公孙玉洽谈:“白姑娘此行是柴桑游玩吗?”
公孙玉盯着门口回答道:“正是,可不知为何街道只有几家营业;且百姓我更是未见一人。”
白东君也十分纳闷,自己日夜兼程来到传闻是西南道最繁华的街道;结果人烟罕见:“我也纳闷了,这柴桑号称西南道最繁华之处;我特意来柴桑最繁华的街道开酒肆,连开五日;店里生意惨淡,我的酒那么好喝,怎么就没人来喝呢?”
公孙玉套话:“听老板这话,不是柴桑本地人?”
白东君:“我也才来柴桑没多久,今天是我东归营业的六日。”
就算顾洛离身死;晏家想掌管整个西南道,动作也未免有些太快了。
她不解望着百里东君:“白老板可愿意同我说说?”
白东君语气丧丧的:“第一日,有人来问过我的酒;嫌贵走了,第二日;有个白衣书生喝了一杯,赞不绝口;说明日再来,第三日;白衣书生再也没有来,第四日;我捡到了司空长风,也就是旁边那个睡的跟头猪的,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顾客,连问价的都没了。甚至,一整条长街都空寂无人了。”
单靠晏家人不足以在刺杀顾洛离之后做到迅速控城,这背后一定有别的势力。
公孙羽柔声安慰:“白老板,你不必太过忧心;过些日子兴许生意就好转了。”
白东君:“借白姑娘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