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如雪，怅凉如月。

雷无桀" 孟婆汤？那不是人到了下面，才喝的东西吗?"

雷无桀皱着眉头不解道。

如雷无桀所言，孟婆汤是鬼怪故事里常出现的一种喝了可以忘记所有烦恼和爱恨情仇的茶汤，传说当人成了亡魂，走过那奈何桥，投往来世的时候，它就被端在孟婆手里，静静地等待着你喝下它。人生在世，多苦多难，这一碗下去，是种释然，彻彻底底地与前世做一个了断。

百里东君：" 对啊，孟婆汤，只需要喝上一杯，你就会忘记所有过去发生的事，醒来后，就又是新的人生。多好啊，可是我一直酿不出来。"

男人头越垂越低，仿佛已经彻底醉了，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萧瑟听出了男人言语里的怅然，站起了身，走到了酒肆门口。看着月亮发呆。

雷无桀也走出了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远处的登天阁，忽然问

雷无桀萧瑟，你和萧姑娘以前的家是在天启城吗？

萧瑟（萧楚河）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雷无桀额，总听你提起天启，感觉你在那里住了很久。

雷无桀挠了挠头，尬笑一声，然后缓缓说道。

萧瑟（萧楚河）只是一个住过的地方罢了。

萧瑟双手拢在袖中，遥望着远方。

萧瑟（萧楚河）我没有家。

两个人没有再言语，就这么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萧瑟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寒冷，心想那老板可能真的睡去了，今晚那绝妙的风花雪月怕是喝不上了，叹了口气。

萧瑟（萧楚河）我去把柳衔青叫醒，这风花雪月怕是喝不上了…

雷无桀应了一声，可一侧身，却发现那穿着青衫的酒肆老板已经醒了过来。他站起了身，嘴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一醉年年今夜月。这酒，已成了。”

柳衔青成了？

一旁迷迷糊糊的柳衔青听到老板的话，瞬间惊醒。

男子一笑，转身走向后院，三人对望了一眼，也跟了上去。三人踏入后院，只见那男人站在院子中央，院子里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酒缸，而桌上则放着一个小酒坛，酒坛的上方飘着那一朵茶花。

萧瑟（萧楚河）既然酒成，便求饮一杯。

“莫急。”男子一笑，手轻轻一挥，竟将那酒坛中的酒整个扯了出来。男人就挟着这一汪酒水一跃跳到了屋顶之上，手轻轻挥着，那酒水被扯得长长的，如同宫人的白色舞袖一般好看。酒水映着月光，闪闪发亮，又似那一条小小银河。

男子轻轻挥着手，闭上了眼睛，竟在屋顶上飘然起舞。

“欲梦清虚桂子飘，一杯浊酒向天邀。何人恁爱今宵月，也上楼头弄玉箫。”

男子朗声念完了这首诗后，收了青袖，停了舞蹈，手轻轻一指，那汪酒水飞回了酒坛之中。男子一跃而下，左手握住那一朵从酒水中落下来的茶花，右手拿过酒杯，舀了一碗，手轻轻一挥，落在了萧瑟的手上，又舀了一碗，落在了雷无桀的手上。

柳衔青我的呢？

柳衔青看了看萧瑟和雷无桀手中的酒杯，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疑惑的问道。

“这酒烈的很，姑娘不怕的话，请便…”那男人哈哈大笑几声。

柳衔青仔细一琢磨，要是真的不省人事了……还是算了吧！

“喝吧，这是最好的风花雪月。”男人不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眼睛里闪着光亮。

萧瑟先于雷无桀仰头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后，沉默不语。

“怎么样？”男人问。

柳衔青如何？

萧瑟（萧楚河）舒凉如风，柔美如花，寂静如雪，怅凉如月。

“好酒能品一味，碉楼小筑的秋露白号称能品三味。我这酒能品四味？”男子语气里有些自豪。

萧瑟（萧楚河）人间百味。

萧瑟淡淡说道，忽然一跃登上了屋顶，朝北面的方向坐了下来，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许久之后缓缓说道

萧瑟（萧楚河）是的，我的家在天启城。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雷无桀望着那个背对着自己朝北而坐、一瞬间变得有些陌生的萧瑟，笑了笑说

雷无桀寂静如雪，怅凉如月。我可不喜欢这样的酒，透露着一股子小家子气。我喜欢的是那种炽烈如火的酒。

萧瑟（萧楚河）我知道，雪落山庄的老槽烧嘛。

雷无桀还是你懂我！

柳衔青看着男人的表情，又看了看那酒道

柳衔青老板，我见你有些眼熟…

“哎，你这招对付年轻人有用，我老了！”那男人摆摆手，自嘲道。

柳衔青无奈的摇摇头，看着雷无桀将酒一饮而尽。

可那杯酒却不像萧瑟说得那么柔美，雷无桀只觉得那酒像是烧刀一般热烈，他感觉整个人在一瞬间就像被火点着一般燃烧了起来，身上热气腾涌，眼睛瞬间变得通红，那火灼之术竟然不受控制地被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