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宋祁安宴请群臣来为他的李贵妃祝喜。
此时，宫殿后花园的那棵桃花正开的盛，粉嫩的花朵在枝丫上开的艳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宫宴办的极其隆重，南海浮云宫那颗白夜明珠，西域的美酒，扬州的荔枝，无数稀奇宝物，样样都只为了博美人一笑。
当真是色令智昏。
我坐在宋祁安身侧，看着昏奢无度的大周皇帝，宫门贵族。
心里真是失望至极。
多少黎明百姓深处饥荒之中，多少城池吕吕失陷。
他们……竟还能如此夜夜笙歌，醉生梦死。
他们…终究能如此。
“朕听闻，郭右相以民间乐曲给贵妃祝喜。”
“回陛下，是的，早就听闻贵妃娘娘早年间喜民间乐舞，今日特请了明坊最有名的乐曲团来为贵妃祝喜。”
“哈哈哈，好好好，开始吧。”宋祁安极其心中欢喜，似乎与李月婉有关的事都能令他欢喜。
看着这般的人，我心中又不由的一阵酸涩。
到底是十几年的夫妻了。
说来也是失败，十几年…竟也留下他，留不下他的心，留不下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是”
几个长相艳丽，身着红色纱裙的女子，走到了宫殿中央。
精致的容颜，一下子便把在场人吸引住了。
为首的女子，嘴角擎笑，跪下向宋祁安请示。
“桃花长留笑春风~”女子嗓音清脆，声音婉转悠扬。
当真是名坊第一部。
“百日桃宴出故闺，雾裹封烟一万株，眉心点红，朱唇笑，血色罗裙，翩翩舞，白马青衣少年郎，匆匆一瞥，惊鸿颜，人面桃花相映红。”
琵琶声流转在清脆的声音间，似清泉缓缓流过溪河。
女子清脆婉转的嗓音，配合着琵琶声，将少年心动彰显的玲离尽致。
春日桃花宴上，少女一袭红裙，在桃花的映衬下翩翩起舞，少年匆匆一眼，便是万年。
“好。”宋祁安笑得开怀。
晏晏笙歌，直到午夜，喝的稀醉的大臣才踉跄着身子离开宫宴。
我看着最后一位臣子上马车，离开皇宫。
桃花长留笑春风～
宴会的曲儿在耳边回荡。
可是宋祁安……
桃花是不会长留高枝的。
人间四月芳菲终究会落尽。
这天下是留不得你了，你对不起学堂里教你治国理政，修身齐家的太傅，对不起千千上万的黎民百姓，你不配生在高台之上。
“娘娘，怎么盯着大道发呆。”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姑娘。”来人依旧身着宴会的红色罗裙，一张精致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呵，娘娘别这般说，如今我已是皇上的妃子了，娘娘这般称呼…不合适了”李月婉的眼眸中闪烁着讽刺，和明显的恨意。
我轻轻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复杂，她该如何放下呢，也许当宋祁安暗中除掉陈将军之时，桃宴林下，那位温柔少女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那名为爱的围城破损，先破墙而出的不一定是凋零的花，或许是汹涌的恨意的熬鹰。
“今日真热闹啊，娘娘似乎不开心？”她看向我，一双眼眸中尽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是啊，你呢。”我测着眼看着她。
呵
她轻笑一声。
“娘娘，你说如果你的爱人死你，你当如何？”
“我会杀了凶手。”我冷了冷的回答，“所以，李姑娘，要合作吗？”
李月婉愣了好久，怔怔的看着我，
许久，她轻轻道：“我以为你会舍不得。”
“呵，我为什么会舍不得，我怎么会舍不得？”我讥讽的笑了一声。
做这么久的夫妻，足够让我看清楚一个人了，也足够让我看清自己。
也许，我早该如此。
可惜情字难解。
竟真真让自己蠢了这半辈子。
“他不配。”
“我以为你很爱他的。”
是啊，但我爱的是记忆里学堂的那个少年，不是如今的他。
没有人可以替代学堂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的他也不行。
“也许吧。”也许看透一个人只在瞬间，不爱也是。
“林小姐想怎么做。”她抬起头看着闪耀着烛火映衬的天空。
“时间不早了，先回去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
安庆十六年秋。
陈田县起义军一路北上，直逼京都，朝廷发兵镇压，也在起义军的迅猛攻击下节节败退。
起义军在短短百日的时间里，建立，壮大，再过几日便可攻到京都外。
坤宁宫。
海棠花下，我脱去繁琐的礼诫，一只手撑在石桌上，整个人慵懒随性的坐着。
心情难得轻松。
“娘娘，真是不顾及你们夫妻一场。”李月婉坐在石桌的另一旁，仪态端庄，姿态优雅。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我拿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淡酒在口中蔓延，淡淡的酒香直入心头。
你不是恨宋祁安吗，不是想杀他吗？
既然这样，就要让他一无所有，让他一点点，一点点的被自己心爱的人杀死。
这样才痛快。
这样才解恨。
一步步设法杀死他身边的亲信，派人挑起起义。
宋祁安，既然你不珍惜。
那便…让这天下易主吧。
“是啊”
我轻笑一声，把刀递给了她。
“最后一步了。”
——
起义军攻到京城外，在历经一夜的厮杀后，攻破了京都的城门，一路直奔皇宫。
得到消息时，我正在坤宁宫中写诗作画。
心里估摸着，李月婉应该得手了，才不急不忙的前往大殿。
“李月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弑君。”大殿中，紫衣裳女子，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斑斑血迹。
是安庆六年，宋祁安为巩固统治，迎娶的杨家小姐，后封杨贵人。
李月婉手中拿着那把带血的刀，她的前方，宋祁安早已倒在血泊之中。
大仇得报。
李月婉摒去礼节，笑得灿烂。
这难道不是他活该吗？
“是啊，那又如何？”李月婉回头，一双眼睛明亮的看着她：“你们不恨他吗？就这般甘愿为他死在这深宅大院之下吗？”
“我们是皇上的妃子…”杨贵人神色有些松动，但依旧咬着唇说到。
呵。
殿外厮杀声肆起。
起义军攻上来了。
我刚好走入大殿，起义军的首领看到我，向我行了一个礼。
——
安庆十六年冬。
大周旧势力覆灭，新帝即位，建国大昭，改国号昭平。
——
昭平四年，经济恢复，男耕女织，安康喜乐。
昭平五年，江南风景养人，渡船而下，一片欢声。
看尽天涯路，此心安处是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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