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中

枝只觉一阵温热的液体轻溅面颊，尚未回过神来，眼前已是一片黑暗，意识随之消散。然而，在这最后的瞬间，他的心中却涌起了一丝荒诞的念头。

搞了半天原来是被扮猪吃老虎了，是血的话就是有人来救他了，是水的话他可以做好觉悟三二一跳楼了。枝暗自祈祷，倘若真有这般不堪，他宁愿就此沉睡，不再醒来。身为职业杀手多年，这般离奇的经历恐怕前所未闻。说实在的，比起这令人羞愤的场景，他宁愿面对的是剧毒——哪怕痛彻心扉也好，至少还能保有一丝尊严。毕竟，这世间究竟有多少扭曲的灵魂，竟能对企图取自己性命之人动情？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位男子。然而，现实往往比想象更加无情，那熟悉的情药气息，早已深深刻印在他的记忆深处，无法抹去。

仿佛置身于半梦半醒的迷雾之中，他再次踏上了那片承载着无数回忆的特殊训练场。

———枝15岁那年的一次特别的训练

因为苍和枝是一起被捡回来的，所以他们的教导和训练也是一队的。近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刻苦钻研各类毒素的识别方法。从那些在暗杀行动中屡见不鲜的药物，到少数能够悄无声息夺人性命的奇毒，他几乎掌握了所有重要知识。然而，今日他们即将接触的，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药物。

枝的脸颊罕见地染上了淡淡的红晕，而苍却依然保持着那副置身事外的态度，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只是冷漠地注视着老师手中的样品瓶。“都去拿一瓶，熟悉一下气味。”

枝有些错愕地率先开了口，“啊……？闻？”“虽然训练确实要闻闻气味，但是……真中毒了怎么办啊……”枝的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不仅仅是不安，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最令他困扰的是，如果自己真的中毒，恐怕第一个受害者就会是苍。尽管周围人众多，但他和苍总是站在队伍的末尾，这样的位置让他们显得格外孤立无援。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实在不愿意在苍面前失控，展现出自己最原始、最野蛮的一面。自训练营开始，他们便一直是彼此最强大的对手，共同占据了榜首的位置。若因这场意外导致双方两败俱伤，甚至因此而产生无法修复的裂痕，那将是枝最不愿见到的结果。毕竟，谁愿意面对一个从此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待自己的昔日的……连朋友都不算的人呢。

更不必说，这些所谓的教师，若换个称呼，无异于那些先以甜言蜜语诱人，继而施以酷刑的刑司官员。苍也随队伍前往仓库取瓶，枝稍一愣神，旋即反应过来，急忙跟上步伐。

一位“学生”不免开了口询问道：“这要闻多少啊，出意外了怎么办……”“拿着直接闻呗，反正它现在在你手上，闻多少都行，后果自负，我们不负责。”这使得他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枝也不例外。毕竟连具体的量都不清楚，这和一场豪赌没什么区别。他略带无助地望向身旁的苍，希望能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些应对之策，效仿他的稳妥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