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浅陶,我有三个问题问你。你只需要顺着自己的心思回答我即可,怎么答都不算错。”陈春生负手而立,竟有些莫名的威严。陈浅陶连油乎乎的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这个之前还能笑着调侃陈春生这个名字很俗的少年突然就拘谨极了。诺诺的应了一声,就听到陈春生问到“若有一天师门因你危难临头,无数人可能因你而死,你怎么做?”见少年有些迷茫,可能师门遇难,因你而死这些字眼离少年实在太过遥远,陈春生不免有些失望,但是没想到少年竟然开口了。
“可能,我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既然因我而起,是不是我消失了就没事了?不过这样是不是还是不能改变师门和其他人的遭遇呢,以前刘老二赌博输了钱就跑了,后来被人闹到家里去,听说还出了人命。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跑了,总不能让别人承担我做错事的后果吧?”
“那再问你,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姑娘,她什么都好,就是对你不好,甚至害你犯下大错,你怎么做?”
“我…我…”陈浅陶这下傻眼了,爱情什么的离他就更远了啊,少年着急的抓了抓耳朵,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你都说了那个姑娘什么都好,那是不是…是不是说我还不够好呢?可是我觉得好的姑娘怎么会害我呢?不应该啊。”
“不应该吗?”陈春生低低重复了一遍,似乎想了些什么,自嘲了一句“不重要了,已成定局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啊?”陈浅陶此时脑子已经一片混乱了,完全不知道陈春生的问题到底在问些什么,低着头也看不到陈春生此时已经一副出神的样子,只好如实说到“我不知道做什么啊,但是我知道什么都不做肯定是不行的,就像我那天偷拿你的钱囊一样,总要尽力吧,不然就那么死了我会很可惜那剩下的石块的。”陈浅陶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于是抬头对陈春生大声喊到。
“就算尽力也于事无补,也要求自己心安啊。”
出神的陈春生听到这个回答,突然就放声大笑了起来“好一个求自己心安!多少人羡慕山上神仙来去乘风,快意恩仇,长世久生。多少人羡慕麒麟才子天赋过人,一步登天,机遇不绝。多少人羡慕上品宗门恢宏大气,门徒拥簇,妙法众多,殊不知世上最难做的就是求自己心安。出生大族又如何,执掌仙门又如何,修道有成又如何?还不是难求心安?”他突然拉起陈浅陶的手郑重的对他说到“我又做错了一件事,陈浅陶,是为师对不起你。”
“啊?”陈春生说着对不起,可是陈浅陶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你给我的石子,不简单。这种石又叫黄粱石,上古有仙法大梦真经,据说修为高了之后可以一梦千秋,自成世界。而在修炼此法的人打坐之地,就会有种叫大梦石的东西,持有者可以借其神魂入小世界体悟,对于元婴之上帮助很大。而黄粱石就是破碎的大梦石,虽然小世界碎了,但是还是有黄粱一梦的作用,可以帮助开光期的修士巩固气府。”
“啊?那就是说,很值钱咯?”陈浅陶此时脸色有些不好看,虽然不理解陈春生说的具体是什么,但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几文钱卖掉肯定是亏本了。陈春生看着少年财迷的样子,不忍打击少年,就给出了“挺少见的,三四文钱肯定卖亏了些。”的评价,于是陈浅陶就更心疼了,蔫蔫的连话都不想说了。
见少年这幅模样,陈春生拿出自己的钱囊,从里面掏出一方砚台,一柄长剑。“拜了师自然是有拜师礼的,这砚台是安魂砚,以前有个儒生和我打赌输给我的,这剑名叫半月,是个失了剑灵的下品灵器。这两样东西,顶的上你捡一箩筐的黄粱石了。从今以后,你要跟我习字练剑,可能会比较苦,你得受着。”陈浅陶默默的接过这两样物品,心里念想的却还是之前卖掉的石头终究是亏了的,依旧是板着个小脸一言不发。陈春生这才想起少年衣衫褴褛,于是又在钱囊摸索了一番,竟然又掏出了一身天蓝缀白的长袍,递给少年说“去换上,不是所有穿长袍带冠的都是道士,从今天起,你和我一样,是个剑修,记住了吗?”
陈浅陶接过衣服,有些稀奇那个自己明明看过只是个钱囊的小袋子怎么装的下这么多东西的。陈春生解释到“你还没到开光期,没修出气,这种东西修士称为乾坤,佛家称为芥子,是种能装不少东西的灵器。等你到开光期,我送你一个。”少年这才开心了起来。
陈春生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样子。于是皱了皱眉头,这次北行已经不少日子了,也是时候回去一趟了,有些事也确实应该去处理一下,少年说的对,总要尽力的,但少年并不知道,有些事,甚至可以说世间大多数事哪怕尽力了也是求不得心安的。
“去收拾下,准备走了。”
少年准备去水井边打桶水洗洗身子,这才发现原来除了这一片小天地外界已经是大雨瓢泼,他滋滋的感叹这一幕的神奇,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做到这样,心里一时还有些得意,根本不知道陈春生这一手,在修真界到底意味着什么,这种天赋又是怎样的得天独厚。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藏了一方小天地,下三天千年以来可是头一遭。